……
余清歌猛地抽回手,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脸色惨白如雪。季宴修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清歌!”他的声音里,是压不住的惊惶。
“她没走……”余清歌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还陷在那场血色的噩梦里。“她从来就没离开过这里。”
季宴修心头一沉。他顺着余清歌的视线,望向那架织机。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白色的虚影,不知何时,已经不再看着织锦。它缓缓地转过身,那两个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对准了织机底下,一块颜色明显深于周围的木质地板。
一股浓烈到化不开的怨气,从那块地板下,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阿婆……”阿朵的牙齿,在剧烈地打颤。“她守着的不是那幅布……”
“她守着的,是她的姐姐。”余清歌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重重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她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指向那块地板。“阿星,就埋在那下面。”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栋吊脚楼,猛地剧烈震动了一下。
“咚!”一声沉闷的巨响,从地板下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狠狠地撞击着地底的棺木。
那白色的虚影,瞬间变得狂暴。
原本透明的雾气,迅速染上了一层不祥的灰黑色。它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整个屋子的木头发出一阵阵不堪重负的呻吟。
“快走!”季宴修脸色大变,他一把拽住余清歌,另一只手拉上已经吓傻的阿朵,转身就往外冲。
他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执念,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缚地灵,这是由爱,由恨,由长达数十年的等待与守护,所滋养出的……一个即将失控的灵体!
他们刚冲出门口,身后的木门,便“砰”的一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关上!
紧接着,那规律的,令人心悸的机杼声,再次响起。
“咚,咔嗒。”
“咚,咔嗒。”
只是这一次,那声音不再是思念,而是催命的鼓点。它穿透了木墙,穿透了夜色,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死寂的村寨。
第164章 非遗西兰卡普(4)
直播间里,因为阿朵的离开,镜头一直对着空无一人的堂屋。
忽然,所有观众都听到了。
那来自黑暗深处的,古老而诡异的织布声。
【什么声音?我怎么听见织布的声音了?】
【卧槽!我也听见了!从哪传来的?】
【不是吧,这大半夜的,谁还在织布啊?好吓人!】
【等等……你们看窗外!那栋老楼……是不是亮了?!】
众人顺着弹幕的指引,看向镜头背景里的窗外。
只见远处那栋漆黑的老旧吊脚楼二楼,那扇半开的窗户里,竟真的透出了一抹幽幽的,惨白色的光。
那光,像一盏引魂灯,在寂静的湘西深山里,无声地亮起。
“咚,咔嗒。咚,咔嗒。”机杼声穿透木墙,规律、冰冷,像死神在编织裹尸布,每一声撞击,都砸在人心最脆弱的地方。
季宴修将余清歌护在身后,掌心一片冰凉,因为他能看见那栋楼正被一层灰黑色的雾气包裹。
那雾气翻涌着,沸腾着,充满了化不开的悲怆与怨恨。
阿朵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泥塑。
她嘴唇翕动,反复呢喃着同一句话。“假的……都是假的……”
直播间里,早已炸开了锅。
镜头对着空无一人的堂屋,背景却是那栋亮起鬼火的吊脚楼。诡异的织布声,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到千万观众的耳中。
【我发誓我听到了!这不是音效!这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
【那栋楼!那栋楼亮了!天啊,剧组是不是撞邪了?】
【这比任何恐怖片都吓人!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老张和剧组人员,死死盯着监视器,大气不敢出。
数据疯狂飙升,但此刻没人关心这个。
一种源自未知的恐惧,攫住了所有人的心脏。
村寨深处,一扇扇木门“吱呀”开启。
几个提着马灯的老人,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他们望向那栋楼,浑浊的眼睛里,是深植入骨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