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歌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季宴礼看着她苍白的脸,看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真实的慌乱与抗拒。他眼底的冰色,似乎更深了。

下一秒,他松开了她的手腕。

就在余清歌以为这场对峙即将结束,下意识松了口气的瞬间。

他却忽然上前一步,将她整个人,都揽进了怀里。

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木质香,瞬间将她团团包围,强势地,侵占了她所有的呼吸。

余清歌的身体,在一瞬间,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那股源自身体本能的排斥感,在两人肌肤相贴的刹那,达到了顶峰。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将他推开。

可她的手才刚刚抬起,季宴礼的下巴,轻轻地搁在了她的发顶。动作充满了安抚的意味和无尽的亲昵。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叹息,就在她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清歌,你只是太累了。”那声音,像是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温和,低沉,充满了蛊惑。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沉沉的倦意,开始从她的脑海深处,慢慢地,弥漫开来。

像是一团温暖的,厚重的浓雾。

那雾气,将她脑中那些尖锐的,刚刚冒头的怀疑,一点一点地包裹,然后融化。

那些刚刚还清晰无比的,让她心惊肉跳的念头,在此刻,都开始变得模糊,并且,烟消云散。

脑子里,只有她爱他的念头。

她的身体,不再那么僵硬了。那股强烈的,想要推开他的冲动,也正在一点点地,平息下去。

“对,我只是……太累了。”她甚至,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季宴礼抱着她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

他将脸,埋进她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在汲取什么。

而余清歌,却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抽走。

她的记忆又被打乱了一遍。

余清歌放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的皮肉里。尖锐的刺痛,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她能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带着催眠般力量的气息,正从季宴礼的身上,源源不断地,渗入她的身体,试图抚平她所有的棱角,抹去她所有“不该有”的念头。

他想再次,把她变回那个,什么都不知道,只会依赖他,被圈养在玻璃展柜里的,完美的藏品。

季宴礼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抵抗。

他抱着她的手臂,那看似温柔的力道里,多了一丝,不容置喙的强硬。

“别想了。”他的声音,依旧在她耳边,带着致命的温柔。“工作上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好。”

“你不需要去那种又脏又旧的仓库。”

“你只需要待在这里,待在我身边,安安静静地,就够了。”

“外面很危险。”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层,温柔的,甜蜜的丝线,将她越缠越紧。

可这一次,余清歌听出了那份甜蜜之下,隐藏的,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掌控欲。

她掌心的刺痛,愈发清晰。

苏文山的脸,周宏发那张伪善的脸,还有【幽冥通】上,那个名为“匠心传承”的,闪烁着光芒的支线任务。

这些,才是她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

而不是在这里,被一个男人,用看似深情的拥抱,磨灭掉所有的意志。

就在这无声的,精神力的角力,达到顶点的瞬间。

季宴礼揽着她的手,忽然动了。

他的手,顺着她的后背,滑到了她的手臂上。

然后,精准地,停在了她卫衣袖子下,那几道被木刺划破的伤口处。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他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那几道,微微凸起的血痕。

余清歌的全身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这是什么?”季宴礼的声音,终于,彻底冷了下来。

他松开她,拉着她的手臂,将那宽大的卫衣袖子,毫不留情地,往上一推。

那几道,被木刺划出的,已经凝结了部分血痂的伤口,就这么,触目惊心地,暴露在了昏暗的灯光下。

空气,死一般地寂静。

季宴礼低着头,视线,像两把锋利的手术刀,落在那几道伤口上。

公寓里的温度,仿佛在瞬间,降到了冰点。

那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从他身上,排山倒海般地,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