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重塑!”余清歌的意志,化作利剑,斩断那些锁链。“你所谓的基石,不过是你的牢笼。现在,我要你打破它。”

【哈哈……打破……全都打破!】那团萎缩的邪神黑雾,发出微弱却恶毒的煽动。

谢必安漠然的目光,终于从季宴修的残魂上,挪回余清歌那双异色的眼眸。

他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丝弧度,却比冰雪更冷。“天道,不是一张可以随意涂抹的画纸。”

“它是亿万生灵,无数因果,尘埃与星辰,共同织就的一张网。”

“你为了救网上的一个节点,就要扯断整张网?”

“你可想过,那会是什么代价?”他没有描述那代价。

但余清歌的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无数画面。

山河崩碎,日月无光,众生哀嚎,万物凋零。

所有的一切,只因她一个自私的念头。

一股源自幽冥法则的绝对理性,在她左半边身体里疯狂滋长。

压制着她右半边身体里,那份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她感到一阵撕裂般的剧痛。“那又如何!”她强行压下那份动摇,声音沙哑。“这世间,欠他的。你,也欠他的。”

“本王,不欠任何人。”谢必安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种近乎叹息的,悠远的回响。

“季家的债,源于季家老祖。”

“他当年,并非单纯为了救一个孙子。”

“而是为了偿还一桩,更古老的因果。”

余清歌的神魂,猛地一震。“什么意思?”

谢必安没有直接回答。

他看着余清歌,那双洞悉万古的眼眸,仿佛穿透了她的神魂,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你以为,你与这孽障,与本王的法则,融为一体,是偶然?”

“你以为,你那所谓天煞孤星的命格,只是季家的手笔?”

“你以为,季宴修的至阳之血,只是夺了你的气运?”

“太天真了。”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余清歌的认知上。

她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脆弱的平衡,开始剧烈摇晃。

谢必安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掌心向上。

一幅流动的画面,在他掌中浮现。那不是记忆,而是法则层面的回溯。

画面里,不是季家祠堂。是一片混沌未开的远古战场。

一个与她有七分相似,身披星辰甲胄的女人,正手持一柄燃烧着金色火焰的长枪,与一头形态酷似那邪神的,更为庞大的混沌魔神厮杀。

女人的眉眼,是与生俱来的悲悯与决绝。

每一次挥枪,都带着守护苍生的浩然正气。

“你的第一世,是天道选中的神将。”谢必安的声音,如同旁白。“而他的第一世,是与你并肩作战的,另一位神将。”

画面一转。

那位女武神,为了封印那头混沌魔神,将自己的神格打碎,化作了这片神邑的最初的“锁”。

而另一位男神将,为了守护她的残魂,将自己的神魂,化作了镇压魔神怨念的“至阳火种”。

“封印,需要代价。”

“神格破碎,沾染了魔神的怨毒,化为了‘天煞孤星’的诅咒。”

“神魂燃烧,耗尽了神性,化为了‘至阳’的命格。”

“你们,纠缠了无数个轮回。”

“每一世,你的‘煞’,都会被他的‘阳’所吸引,最终走向毁灭。”

“而他,也会因为守护你,耗尽气运,不得善终。”

余清歌怔住了。

她看着那画面,如同在看一个与自己无关,却又痛彻心扉的故事。

“季家老祖,窥得天机,以为找到了破解之法。”

“他用偷天换日之术,强行将你的‘煞’与他的‘阳’,在出生时就分开。”

“他以为,这样就能让两人各自安好。”

“却不知,这只是将本该内部消解的因果,彻底引爆。”

原来,所谓的亏欠,不是从季宴修开始的。

是一场延续了万古的,双向奔赴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