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女娘面颊染上粉意,他方才满意地收手,顿了顿,珍而重之道:“我心悦你。”
“你!”惜芷一脸惊慌,仓皇地往后退开,磕绊道,“我知道的,你无需重复。”
谢安看着空落落的掌心,颇为可惜地收回手,重新直起身子,漫不经心道:“担心你忘了,便多说几遍。”
言罢,他握紧手里的缰绳。
“风大,回去吧。”
惜芷不情愿,又在谢安哄小孩似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慢吞吞地走回去。伴着阵阵马蹄声,惜芷再看不到谢安的身影,怅然若失地收回目光。
半年后。
“笃笃笃。”
屋内的李榕“啪”地放下茶杯,黑着脸起身出去开门,不必询问便知敲门之人是何人。
他面上不显,心里却骂骂咧咧的,这半年来,谢小将军隔三差五便登门拜访,一来便是几日,只差登堂入室了。依他看,不如直接住进来算了,省得还要隔几日便与他开门。
“小将军来了。”李榕拿开门栓,将门打开。
谢安颔首道:“二哥。”
听了半年二哥,哪怕再不情愿,眼下李榕还是条件反射应了一声,笑容满面地将人请进屋。
屋内除了两个打扫的丫鬟,空无一人。谢安步子一顿,道:“她呢?”
李榕叹道:“小将军来得不巧,这两日家中无事,我阿娘便带着小芷会娘家探亲了,估摸着还要一段时日才能回来。”
谢安权当听不出他语气里的幸灾乐祸,虚心求教道:“不知婶子的娘家是在何处?”
李榕一噎,不情愿告诉他,又心知自己不说,凭这人的本事,也自有办法打听到。
“歧水。小芷与……”阿娘三日后便回。
“多谢二哥。”谢安作揖道。言罢,旋即转身离开,坐下的功夫都没有。
李榕:“……”当真是眼里只有小芷。不过临祁到歧水快马加鞭也得三日脚程,届时小芷与阿娘也该回来了,若是谢安不慎扑空了,可与自己无关。
谢安对此全然不知,匆匆出去后,飞身上马,策马往歧水的方向奔去。
为了尽快赶到歧水,谢安一夜未睡,终于在第三日的早上赶到歧水。他问过路人,顺着指引往东街去。
东街人声鼎沸,街道中央,迎亲的队伍从街头绵延至街尾,街道两旁挤满了凑热闹的百姓。
谢安远远便看见这一方热闹,索性提前下马,牵着马艰难地挤在人群中。
新郎官坐于高头大马之上,头戴纱帽,身披红袍,满脸喜色。
身后的丫鬟婆子手里提着木篮子,里头装着铜板、喜糖等一应物什,正抓着往外散,周围的百姓一窝蜂地拥过去。
第三次被人撞到后,谢安眉心紧蹙,放弃继续往前的想法,退至一侧的屋檐下,准备等迎亲的队伍走过后再动身。
他倚靠在墙上,漫不经心地看着队伍龟速地往前挪动着,目光扫至一处时,忽然顿住,紧接着绷直了身子,死死盯着那处,同时脚下步子微动,径直往那处走去,浑然忘了身后的马。
惜芷在人潮中让人从身后突然拉住,险些惊叫出声,好在谢安及时出声,俯身道:“是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惜芷看着面前放大的俊颜,眨了眨眼,犹在梦中。她说着,目光不自主黏在这人脸上,无意识伸手戳了戳。
谢安在她抬手的瞬间便猜到她想做什么,顺从地俯身,任由女娘揉捏自己。
指腹触感温热,确实是真人,不是自己做梦。惜芷心虚地缩回手指头:“你怎知我在这里?”
“我先去了临祁。”谢安与她并肩同行,走在外侧,不动声色地将惜芷与街道上挤挤攘攘的人群隔开,“二哥与我说你同婶子来了歧水。”
惜芷“哦”了一声,解释道:“婶子的侄子成婚,消息传得迟了些。我与说婶子出门匆忙,便没来得及同你说一声。”
“无事。我无论你在何处我都会来找你。”
惜芷不知如何回话,半响,哼哧哼哧挤出一个字:“哦。”
谢安失笑,故意逗她:“许久未见,你便只有一个‘哦’字同我说?”他可以压低声音,垂着眼,很是失落受伤的模样。
“我……”惜芷一顿,下意识想转移话题,“对了,婶子呢?”她抬眼找去,不知不觉婶子早已走到前方去,眼下正与娘家的侄女聊得热切。
谢安垂在身侧的手微动,手指轻轻碰了碰惜芷的手,未察觉到她的抵触,便愈发过分,得寸进尺地握住惜芷的一根小指,晃了晃:“这处人多,小芷与我换个地方说说话,可好?”
惜芷说不出拒绝的话,半推半就地跟着人走了。
二人逆着人流,走至谢安方才所站的地方,马还在远处,正百无聊赖地踢着蹄子。
谢安抬手将惜芷抱坐在马上,自己则握住缰绳,牵着马往人少处走去。
这半年惜芷没少坐这匹马,熟悉地调整好姿势。
谢安领着人走至不远处的巷子,停下后,仰头看向女娘:“要坐在马上还是下来?”
“下来。”
“好。”谢安抬手将女娘抱下来。惜芷站稳后,往后躲了两步,问道:“你要说什么?”
谢安抬手揉着额角,叹道:“我为了早点赶到歧水,两夜未睡。”他说着,身形摇晃,竟是要摔下去。
惜芷面色大变,忙上前想将人扶住。谢安顺势抬手将人拥入自己怀中,埋首在女娘肩颈处,闻着独属于女娘身上的甜香,浑身都松懈下来。
他蹭了蹭,低声道:“我有些累,让我靠靠可好?”他这般模样虽有做戏的成分,但的确实打实两夜未睡,若非惦记着女娘,只怕眼一闭就要睡过去。
惜芷听出他声音里的疲惫,挣扎的动作止住,“嗯”了一声,放任这人靠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