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谢安手很巧,虽不会什么复杂花样,但也足矣。
谢安接过簪子,在李家婶子与李榕的注视下,面不改色地替惜芷绾发。
“好了。”他低声道。
惜芷点点头,抬手摸了摸,又晃了晃脑袋,很是满意。
“小芷,你……”李榕脑袋发晕,声音发颤,“谢小将军这是何意?”
惜芷离家出走的大脑归位,满意的神色一僵。自己是洗头洗进水了吗?怎么这么自然的就让谢安替自己绾发了?还是当着婶子与二哥的面!
“……”
屋内一阵难言的沉默,无人开口。唯有谢安镇定自若,又道:“二哥唤我仲景便好。”
李榕怎会听不出这话暗藏的意味,彻底笑不出来,疏离道:“小将军说笑了。身份有别,在下不过一低贱商人,怎敢冒犯小将军。”
谢安面不改色,亲自走过去,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糕点,抖了抖油纸上的灰尘,将其放在惜芷身侧的桌上。
想了想,端起铜盆,出门前回身嘱咐道:“二哥先坐着,我将东西收拾出去。”俨然一副主人做派。
李榕茫然了,这还是自己家吗?
一个时辰后,李榕发现自己的卧房空空荡荡,只在角落摆着张孤零零的床榻,绝望地找上自家阿娘。
李家婶子一愣,解释道:“你大哥认为这间院子太小,便做主买下了隔壁院子,我和小芷在前两日便搬过去了,顺便让下人把你的东西也搬走了。”
李榕跟着几人进了隔壁院子,四处打量一番,眉间愁云一片。这间宅院与原先的院子可谓天壤之别。他行商多年,一眼便瞧出屋内各处摆置的摆件都不是凡品。
大哥在刑部当差,每月月俸就那个数,除非贪污,否则定拿不出这么多银两。
李榕腹诽,大哥还没自己有钱。自己就算掏空腰包也买不来这么一间宅院,大哥更是无从谈起。
恐怕置办宅院的,另有其人。他想着,目光顺势落在那道跟在自家小妹右后方的人影身上,咬了咬牙。
谢安察觉到这道怨气满满的目光,无声勾起唇角。
晚膳时,李榕看着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的某人,咬牙挤出笑:“不知谢小将军来临祁所为何事?”
谢安笑道:“来见一人。”至于是何人,无需多言。
李榕哽住,忍不住怀疑自己面前之人当真是传闻中生人勿近的谢小将军吗?怎么这般……厚颜无耻。
晚膳在一阵尴尬寒暄中度过,下人收拾完残羹,为众人捧来热茶。
惜芷双手捧着茶暖手,看了眼在与谢安的对话中节节败退的二哥,见其面色凝重,谢安则与之相反,怡然自得,垂眸端着茶,修长的手指拿住茶盖轻轻拨弄着。
她看不过眼,暗地里揪住这人的衣角,示意她适可而止。
谢安瞥她一眼,怕惹人生气,默默放下手中的茶,识趣起身告退。
人走后,屋内沉重的气氛骤然一松。
李榕率先开始盘问,茶杯重重落地,沉声问道:“小芷可知那谢仲景对你安的什么心思?”方才他还一口一个谢小将军,眼下人走后,眼也不眨地开始直呼大名。
“嗯。”
“我便知你……不知。”李榕猛地抬起头,“嗯?什么?你知晓?”
他痛心不已,“你可知这谢仲景在上京的风评?”上回在小芷身边瞧见这人,他便开始警觉,还特意写信去京中,托大哥帮忙打听。
“这谢仲景与丞相府的杨三姑娘订过婚,之后为了另一女娘毅然退婚,全然不顾女娘的颜面,当真铁石心肠。”李榕义愤填膺道,“你可知另一女娘是何人?乃是京城余家的二姑娘,这位二姑娘对谢仲景痴心一片,却始终无法打动他的心,最后是靠着替他赴死才博得一席地位。”
“这位二姑娘太过蠢笨,怎能为了一男子轻易葬送自己的性命!”他说着,语气愈发激动,“而且人活着的时候不珍惜,死后才来后悔,又有何用?”
“上京众人都道谢仲景对那位死去的余二姑娘用情至深,哪曾想这人转头便来临祁对你表忠心。当真虚伪至极!”
李榕骂得畅快,未曾注意到自家小妹面色心虚,不住地擦着额角冒出的冷汗。
若二哥知晓自己便是他口中那位蠢笨不堪的余二姑娘。惜芷不敢想那个场面会有多可怕。
她默默缩了缩,点头道:“二哥说的对。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你没有数。”李榕痛心疾首,“你看他今日那副主子作态,分明是拿捏了你不会拒绝他。”
78正文完结
◎你可愿嫁给我◎
谢安这回在临祁待了三日。回去时,依旧是一人一马。他坐于高头大马上,垂眸看着女娘自高阶一步步走下,走至他身侧。
惜芷仰头看着这人,见他眼下泛着乌青,眉宇间是肉眼可见的疲意,抿了抿唇,嘟囔道:“你不必如此频繁来临祁,见多了烦得很。”末了,又小声补充道,“若要过来,坐个马车也行。”
女娘的关心藏在别扭的话语中。谢安轻笑一声,顺从道:“好,都听你的。”
时辰不早了。谢安看了眼天色,目光落回女娘身上,他兀的俯身。女娘猝不及防,只来得及退后一步,又叫一张大掌兜住后脖颈揽回去。
惜芷看着面前这张近在咫尺的俊颜,杏眸瞪得极大,眼底除了不安还藏着些许羞赧。
谢安凑得极近,近到彼此呼吸交缠,“咚咚咚”,心跳声震耳欲聋,却分辨不出是谁的。
他无声地笑一下,鼻尖抵住女娘鼻尖,轻轻蹭了蹭,视线落到那两瓣红润的唇肉,恨不得将其吞吃入腹。最终还是不舍得,克制地移开视线。
谢安哑声道:“等我可好?”
惜芷目光飘移,让他一系列举动弄得头昏脑涨,哪还听得清谢安说了什么,只囫囵点头应道:“我答、答应你。”
男人瞧出她的不自在,恶劣地视而不见,手指细细摩挲着底下滑腻的皮肉,如同抚着一块上好的暖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