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年北方时常闹饥荒,小乞儿是从北方逃难过来的,三姨娘见其可怜,便求了许老爷将乞儿留下,让其在许府做了一名小厮。
小乞儿原先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不甘心一辈子只是小厮。许老爷素有惜才之心,又抵不住三姨娘央求,便收了小乞儿为义子,让其能够参加科举。
小乞儿日夜苦读,再来年考上了秀才。这一年的秀才相貌非凡,浑身散着书卷气息,又文采斐然,走在路上便有不少女娘暗送秋波。
三姨娘正是情窦初开之时,对秀才暗许了芳心。三姨娘面容姣好,性情温顺,一来二去,秀才亦是对其有了心思,二人便就此暗通款曲。
只事情总有败露之日,许老爷得知自己的小女儿与义子私相授受,大发雷霆,这等丑事若是传出去只怕整个许府的名声都坏掉了。
许老爷将秀才赶出许府,又马不停蹄地替三姨娘相看人家,对小女儿再无往日的宠爱。
恰逢余德昌对三姨娘一见倾心上门提亲,许老爷顾不得余德昌家中已有正妻,强行将三姨娘嫁了出去。
秀才闻此消息,伤心欲绝下险些投河自尽,还是陈管家给劝住,才留住一条命。
为此,陈管家被许老爷迁怒赶出许家,是秀才收留了他。
后来秀才私下去上京寻三姨娘,没多久便失魂落魄地回了临祁,说是三姨娘已有身孕,劝他莫要再纠缠自己。
秀才自此颓废下去,成日借酒消愁,是如今的夫人陪着秀才走出来的。
秀才娶亲后收到一封上京送来的信,才得知三姨娘腹中的孩子是自己的骨肉,却已为时过晚。
惜芷听完这段往事,一时不语。陈管家口中的真相与她在赵嬷嬷口中所知,大相径庭。
陈管家见状,识趣地离开,临走前,温声道:“若是姑娘想明白了,随时可以来陈府找我。”
“好。”惜芷应下,心里却是想应该不会有那一日的,无论秀才当初是否有苦衷,终究是辜负了阿娘。
她这时也想通一事,为何三姨娘会想放火烧了自己。她恨秀才,连带着身上流淌着秀才血液的自己。
可最后三姨娘还是心软了。
许是原主残留的意识作祟,惜芷捂着闷痛的胸口,募地湿了眼。
这本不应该的,重生后她这具身体便与原主再无瓜葛,又怎会受到她情绪的影响。
惜芷不敢深想。在原地停留许久,惜芷深吸了一口气,为了不让婶子担心,强行压住翻涌的情绪,往回赶去。
过了两日,就在惜芷快要淡忘那日碰见陈管家之事时,陈府的人亲自找上了门。
惜芷看着院内站着的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又看向一旁紧紧拉着自己、满脸惊慌的婶子。
她勉强笑了笑,安抚住李家婶子,只道陈家自己在临祁的亲戚,知道自己在临祁便邀她上门叙旧。
李家婶子看着明显来者不善的陈府下人,岂是她一小小商妇能抗衡的,只能安慰自己小芷定不会骗自己的,担忧地目送惜芷坐上陈家的马车。
到了陈府,惜芷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陈府的侧屋。
侧屋甚是热闹,左右坐满了人,惜芷刚踏进去,屋里女眷面色不变,不着痕迹地打量她一眼,又收回视线。
坐于上首的是一位贵妇人打扮的夫人,眼下笑着起身迎过来,握住惜芷的手,笑道:“想来你便是余芷了,陈管家说的不错,与你阿娘果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来的路上下人可有怠慢于你。”
惜芷对其身份隐有猜测,这位夫人恐怕便是陈管家口中所说的陈府夫人。
“余芷见过夫人。”惜芷轻声道,一副胆小畏缩的模样,“未曾。”
陈夫人藏住眼底的嫌恶,亲自将人带到身边坐下,言语间对其极为喜爱的模样。
惜芷全程懵懵懂懂,一副半路被喊来摸不清状况的傻愣模样,除了“嗯”便只会不停摇头,小脸惨白一片。
白瞎了这幅好容貌,竟是这般蠢钝不堪之人。陈夫人放下心来,对将要办的事有了九成把握。
“母亲,她是何人?”右侧响起一道娇俏女声。
惜芷顺势抬头看去,是位浓妆艳抹、穿金戴银的女娘,抹了口脂的唇撅着,半点不掩饰对自己的恶意。
这打扮比那位金姑娘有过之而无不及,惜芷默默垂下眼。
65认回陈家
◎疑似又被绑了◎
“没规矩!”陈夫人横了自家女儿一眼,斥道,“论起来,你需唤小芷一声阿姐。”
“凭什么!”陈曦忽地起身,在众人面前被自家母亲下面子,她以往哪里受过这气,气地瞪向惜芷,“她算哪根葱,也配当我阿姐!”
说罢,她气哄哄地跑出去,身旁的小丫鬟忙追出去。
席间的说话声止住,众人面面相觑。
陈夫人面色不变,转而安慰惜芷:“曦儿让我惯坏了,我待会儿定会教训她的。”
惜芷低着头,暗暗翻了个白眼,你又算哪块小饼干,我还不稀罕当你阿姐呢。面上却是没脾气一般,轻声道:“无事的。”
话虽如此,她却有点坐立难安,摸不清这面前笑面虎似的陈夫人用意为何。难不成这般大度,能容下对自己丈夫与外间的女人所生的孩子。
惜芷不信。
陈夫人拉住她的手,态度热切,关心着惜芷的近况,闲聊许久,才步入正题,试探道:“老爷他得知你在临祁,高兴的几宿没睡觉。今日乃是有要事在身,这才没能赶来见你。”
“哦。”惜芷态度不冷不淡。
“我知你这些年在外受苦了,如今既然回了临祁,陈府便是你的家。”
惜芷听出陈夫人未尽之语,一时诧异,莫非是她错怪陈夫人了。她不免有些愧疚,语气软下去,模棱两可地应道:“我眼下过得挺好的。”
陈夫人似听不出她委婉的拒绝,又与惜芷话起家常,说自己初见她一眼便觉得很有眼缘,合该是她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