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别老‘瘫子、瘫子’的。顾撼川同志是为国家负伤的一等功臣!能嫁他,是你们家的光荣。等婚事落定,我亲自给你们家送‘光荣军属’牌。”
王主任话一出,围观群众掌声雷动。
钱建刚讪笑,点头称是。
“我是顾副师长的警卫员小李。”年轻人微笑着立正行了军礼,手中捧着一个信封走到钱莱面前,抬眼看向对方头上的纱布,“嫂子,真对不起。昨天一听说撞到的竟是您,领导当即就做了指示。”
他将手中的信封往钱莱眼前一递,“这是给您的赔偿和营养费,请您务必收下!我们也重新给您安排了高级病房,有专人照顾您。阿姨再也不用担心您的休养问题了。”
秦红香听着这一字一句,好像本属于自己的金疙瘩,拱手送了人。
一双三角眼杀向钱小珍。
钱小珍一个劲儿摇头,秦红香满眼怨怼。
“还有,”小李笑着走到钱建刚面前,“既然嫂子的意见是自己管理礼金,领导们也支持。那还请叔叔您……”
话已到此,众目睽睽之下,钱建刚再不愿意,也只好交出礼金。
刘慧茹热泪盈眶,百感交集:“莱莱,既然你爸已经存了嫁妆。你先嫁人,那就理应先给你。”她将存折重新塞回到女儿手中,用力握了握。
“你……”钱建刚话未出口便被打断。
“钱建刚同志,你们家的情况,我们也了解。我们不希望钱莱同志和她的母亲,再遭受任何不公平待遇。”街道办吴主任冷着脸,视线扫过钱建刚和秦红香母女,“钱莱同志去照顾我们的英雄,我们就要在后方,照顾好她的亲人。这不再是家庭矛盾,我们希望整个社会都能善待英雄和英雄家属。”
“各位领导,”钱莱趁热打铁,“我想问下,不是直系亲属,是否有资格住在国营企业家属院?”
秦红香和钱小珍脸色骤然晦暗。
她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不能。”人群外挤进一人,钱建刚一看,哭的心都有。
“我是钢厂厂长刘富贵。王主任、任局长,吴主任,我一听说你们来了,连会都不开了,赶忙往这跑。没想到,还是来晚了。”刘富贵挨个握手,满脸堆笑,“老钱家,之前是有困难。我们就法外开恩,让他大嫂一家住进来了。如今,孩子都成年了,也都有了工作。确实不适合再住在我们钢厂家属院里了。”
“厂长,您……您这不是逼她们娘几个无家可归么!”钱建刚怯生生话一出口,秦红香像触发了某个机关,立即坐地撒泼打滚。
“没法活了。这是要把我们孤儿寡母扫地出门啦。不让人活了……”
“各位领导,求求你们别把我们赶出去。我们没地方可去。新社会了,不能让人无家可归吧?再说了,我妹妹嫁人后,这院子就剩下我叔和我婶两个人,三间房,两个人住,不是浪费么?”钱小珍一把鼻涕一把泪。
钱建刚闻听此言,立马没了血色。
这钱小珍真是个要账鬼。本来凭他一个车间主任,就只能分得两间房。当年,他是靠着改为会主席的身份,抢了老厂长家的院子,才有了这三间大瓦房的待遇。
大改革结束后,他生怕厂里把这院子收回去。好在,他还是技术车间的主任,新来的厂长也要敬他三分,才睁一眼闭一眼没与他计较。
结果,这钱小珍嘴里没个把门的,竟把这事挑在人前。
“车间主任,按规定,可以分配两间正房。老钱这院子,得来有历史遗留问题。既然这样……”刘厂长话一出口,钱建刚的天都塌了,“给你们半个月时间,搬出家属院。老钱也尽快收拾一下,把院子腾出来吧。”
任局长岿然一笑:“就是。历史问题,就要快刀斩乱麻,让它尽快回归正轨。刘厂长这么做,是对的。”
钱莱早就等着这么一天。看着秦红香和钱小珍瘫坐在地,叫天天不灵的样子,她心里痛快极了。
然而,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偿还钱建刚和大房对她们娘俩这些年的盘剥和伤害。
趁秦红香一家还没搬出去之前,她要把大房欠他们的,全部拿回来。
还有,钱建刚藏起来的那笔不义之财!
第4章 掏空渣爹不义之财
吃过晚饭,经历了一天的折腾,刘慧茹早早就进入了梦乡。钱莱心念一动,回到空间,拆去头上的纱布,换上一身黑衣,趁夜深人静,从厂后门闪进了废弃多年的化工车间。
多年之前,这里曾发生过一起震惊全国的熔炉爆炸事件,伤亡惨烈。此后,便常年废弃,无人问津。
初夏的夜晚,这里却仍凉风习习。
偌大的厂房笼罩在一片阴森晦暗之中。巨大的窗棱,已无半块玻璃遮挡。阴风透过窗棱吹进来,偶尔发出“呜呜”声,像是冤魂在垂泣。
钱莱拉了拉衣领,感觉周身都开始颤栗。
这个钱建刚!亏他想的出来。竟把不义之财藏到这种地方。
白天,厂里有专人看管,严禁入内。晚上,哼哼,怕是给钱,也没人敢来。
手电筒的光束,在巨大的黑暗笼罩之下,只像是微弱萤火。
她沿着厂房围墙,努力寻找钱建刚藏钱的2号锅炉。脚下,不断被废旧的钢材和爆炸后遗留的废物拦住去路。她一蹦一跳,一边躲闪着脚下的障碍物,一边抬头寻找目标。
“嘶。”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一根长钉,顺着脚踝划出长长一道血口,疼的她差点一个趔趄跪在地上。
可只这一下,手电筒掉落在地,顺着光束,她看到了不远处竟然被人收拾出来一块平坦之地。那里散乱的铺着被褥,还有吃剩下的残羹剩饭。
怎么?这里有人住?还不止一两人!
心里更加紧张。
一骨碌爬起来,根本顾不上脚伤疼痛。她得快点找到目标,赶紧离开这儿。
正紧张着,一转身,绕过那片“栖息地”,月光射进来之处,刚刚好为她照见了大大的一个“2”字。
原本的旋梯早已腐朽,她连滚带爬跌进锅炉内部。
这里面,竟然比钱建刚的心还黑。焦土黏着的四壁,就连手电也只是照出尺光寸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