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了理思绪,她大步走到护士办公室:“同志,可以借用一下电话么?”
片刻,电话接通。“请问,这里是市组织部么?……”
昨天的议题并没有结论,今日她已做好完全准备,誓与大房和钱建刚来一场最终决战。
不料,刚走近院门,便看到一群人挤在门口,院内传来东西被砸落在地的声音。
“钱建刚,你个天杀的!钱莱,可是你的亲骨肉啊。昨天差点被车撞死,现在人还躺在医院里!我起早贪黑,就攒了这么点钱,好不容易买只鸡,是想炖点汤给我闺女补身子的。你……你竟敢偷着都给了你大嫂一家?啊,你还是不是人?”
刘慧茹凄厉嘶喊,此时嗓子已经哭哑。
钱莱扒开人群,一脚踹开虚掩的院门。
院内一片狼藉。砂锅碎片散落一地,汤水和零星的鸡肉混在泥土里。刘慧茹头发蓬乱,跌坐在地,哭的快要背过气。
钱建刚叉着腰站在她面前,满脸不耐烦。身后,大房娘俩站在廊下,窃笑着看热闹。
“妈。”钱莱冲过去扶起刘慧茹,眼圈泛红。
“不过了。莱莱,咱们不跟你爸过了。他心里从来都没咱们娘俩。”刘慧茹多年淤积的愤怒,在见到女儿时,顷刻喷涌,“哇”地一声大哭着道,“我好不容易买的鸡,你爸他偷偷端给大房。等我发现的时候,锅里的汤都被掺了清水,鸡肉也只剩这些鸡头、鸡爪……”刘慧茹心疼得难以自己。
心疼自己辛苦攒钱买来的鸡肉,进了狗肚子。更心疼自己闺女,受伤了,却连口鸡汤都喝不成。
“钱建刚!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爸?”钱莱一声怒喝,恨意滔天袭来。
钱建刚被她直呼其名惊住,瞬间恼羞成怒:“你个混蛋。竟敢直呼你老子名讳!不就是一口鸡汤么?一家人何必分的这么清楚?你们娘俩真是没有气度,闹得全院来看笑话!”
“一家人?”钱莱声音冰冷,“我看你跟他们才是一家人吧。你们这一家人,到底要吸我们娘俩的血,吸到什么时候?”
“来弟,你这是怎么说长辈的?你大伯是为了救你爸才死的。现在,你爸要报恩,对我们孤儿寡母多了些关照,难道不应该么?可怜我家钱东和小珍,自小没了亲爹。吸血?谁吸你们的血了……你把我的人还来,我们娘仨马上就走!”
秦红香这套把戏,多年来已经练得炉火纯青。看热闹的邻居,跟看戏一般,哄笑起来。
钱莱不想理会泼妇,拉住妈妈,面若冰霜质问钱建刚:“爸,昨天我们商议的事,你有决断了没?”
她小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挨个将这群渣男女暴揍一顿。
“既然你姐仁义,决定上大学后自食其力。礼金我留着给你哥娶媳妇!至于你,嫁到顾家,自然不会短你吃喝。礼金,理应是回报娘家的。”
“那么我的嫁妆呢?我知道你给堂姐存了300块准备做嫁妆,我那份也应该一样吧?”
围观群众纷纷点头。
“你胡说。我哪有300块。工资一到手,就贴补了家用,我一分钱都没有。”钱建刚眼底闪过一丝心虚。
“没有么?”
钱莱二话不说,冲进小厨房。
第3章 搬出家属院
钱建刚傻眼,一个箭步还没迈开,被刘慧茹一把拽住。
片刻,钱莱就举着一个红色存折从里面出来:“这是写着您名字的存折吧?怎么还用铅笔写着‘小珍出嫁用’?这是什么意思!?”
此话一出,嘘声一片。
“钱建刚!你个吃里扒外的。竟然背着我,给别人存了这么多私房钱!”刘慧茹一把抢过存折,看了又看。不相信自己的眼。
“老钱对他大嫂可真好啊!哈哈哈哈……”
小院中,顷刻被鄙夷的嘲讽声淹没。
“哈!”钱莱气笑了,“爸,这些年你贴补大房贴补得家徒四壁还不够。如今,逼我嫁给一个瘫痪病人,不但没有嫁妆,礼金还要全给堂哥。抢走我的大学名额,毫不客气送给堂姐。
大家帮我评评理,他钱建刚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钱东娶媳妇需要钱,是不是该用他亲妹子去换,才名正言顺,合情合理?”
“钱主任,心不能太偏了!”
“我的妈哟。给侄女都准备了嫁妆,自己闺女倒一分不出?这是亲爹么?”
“听说,跟顾家有婚约的本来就是钱小珍。她看人家瘫痪了,死活不去了。”
“啧啧,钱小珍一家还真是会吸血啊。”
……
“你们瞎说什么?难道你们愿意嫁给一个瘫子么?谁愿意嫁,谁去,反正我不去。
”
钱小珍听不下去群众的议论,冲到院中间尖叫。
“爸,照顾顾撼川同志,是我们的光荣。无论是堂姐,还是我,谁嫁到顾家,谁处置礼金和嫁妆钱。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人群中,她等的人终于来了。钱莱故意抬高了声音道。
“这是理所应当!”一个威严的女声响起。人们自动闪开。气质干练的中年妇女带着三个人进了院门。
钱建刚脸色大变。他认出其中一人,正是钢厂直属领导、市工业局任局长,还有一位是街道办事处吴主任。而那一身军绿的年轻人……竟是昨天处理赔偿一事的军队干部。
“我是市组织部的王梅。”中年妇女目光如炬,“钱建刚同志。你们家的事,我们已有所耳闻。关于顾撼川同志的婚事,无论是京里,还是我们地方,都很重视。领导们也格外嘱托,要求我们一定要关注顾撼川同志未婚妻子的意见,让她毫无后顾之忧的安心出嫁。
哦,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顾撼川同志,现已升任副师长。未来,他的生活,部队会妥善安排……”
京里也知道此事了!?
钱建刚腿肚子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