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音往碗里盛了两碗粥,刚要端出去,就见傅煜城挑着水进来,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滴,在晨光里闪着光。
“井沿结了层薄冰,”他把水桶放下,水花溅在青石板上,“我找了块麻袋铺着,你别去了。”
云棠音往他手里塞了块发糕:“刚热的,垫垫。”
她用布巾替他擦汗,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今天别去训练了,歇一天吧,看你累的。”
“不行啊,”傅煜城咬着发糕笑,“今儿要练刺杀,我得去盯着。”
他往她手里塞了个布包,“刚从炊事班拿的红糖,你泡水喝。”
布包上还沾着点灶灰,是刚从灶台边摸来的。
正说着,小兰举着个布偶跑进来,兔子的耳朵已经缝得笔直,上头还歪歪扭扭绣了朵小花。
“嫂子你看!”她举得高高的,辫子上的红头绳晃来晃去,“我娘说我绣得好看!”
云棠音接过布偶赞:“这花绣得真不错,比我第一次弄得好。”
她往小兰手里塞了块发糕,“快趁热吃吧。”
小兰啃着发糕往院里跑,忽又折回来,往云棠音兜里塞了颗野枣:“俺在后山摘的,可甜了。”
野枣上还带着绒毛,混着孩子气的温热。
傅煜城挑着水往外走时,正撞见周德胜扛着锄头进来。
“傅哥,去不去后山?”他嗓门洪亮,惊得屋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来,“我去挖点野菜,你给嫂子炖汤喝。”
“去,”傅煜城把水桶放下,“等我换件衣裳。”
他往云棠音手里塞了把钥匙,“锁好门,我晌午就回来。”
云棠音倚在门框上,看着他们往后山走。
傅煜城的军绿色棉袄在晨光里格外显眼,周德胜的蓝布褂子跟在后头,两人的笑声顺着风飘过来,混着远处的军号声,像支踏实的曲子。
灶膛里的火渐渐小了,云棠音往锅里添了瓢水,准备泡点红糖。
窗外的兔子又在啃竹笼,三瓣嘴动得飞快,像是在数着时辰等人回来。
她摸着肚子笑了,这寻常的日子,就像这灶膛里的火,不烈,却暖得人心头发烫。
日头爬到头顶时,云棠音正教小兰纳鞋底。
针尖穿过厚厚的棉布,发出细微的“噗”声,像春蚕食桑。
“针脚要匀,”她握着小兰的手示范,“这样才结实,能穿一冬。”
小兰的手指被扎了下,吸着嘴不敢作声,却还是攥紧了针线,眼里透着股认真劲儿。
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云棠音抬头一看,傅煜城扛着柴火进来了,背上还背着个竹筐,里头装着半筐荠菜,绿油油的带着露水。
“挖了些嫩的,”他把竹筐放下,荠菜的清香漫开来,“给你做荠菜豆腐汤。”
小兰蹦蹦跳跳地跑出去:“俺回家告诉我娘,让她也去挖!”
傅煜城往云棠音手里塞了朵野花,黄灿灿的,茎上还带着刺。
“在后山摘的,”他还有点不好意思,“看着好看就摘了。”
花瓣上的露水落在她手心里,凉丝丝的。
云棠音把花插在窗台上的空瓶里,忽然笑出声:“你这大老粗,还会摘花呢。”
她往他手里塞了双布鞋,“刚纳好的,试试合脚不?”
鞋面上绣着朵简单的兰花,是她昨晚借着月光绣的。
傅煜城穿上布鞋走了两步,鞋底软软的,带着点暖意。
“正好,”他笑着转圈,“比军需处发的舒服。”
他往灶膛添了柴,“我去做汤,你歇着去。”
荠菜在锅里翻滚出细碎的绿,豆腐块在汤里浮浮沉沉。
云棠音靠在门框上,看着傅煜城笨拙地搅着锅铲,军绿色的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身上,镀上层金边,连他鬓角的白发都看得清楚。
“快好了,”傅煜城往她碗里盛了勺汤,“尝尝鲜。”
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却挡不住眼里的笑意。
第166章 今儿算是聚齐了
云棠音吹了吹汤勺里的热气,荠菜的清苦混着豆腐的甘醇漫开,暖得舌尖发麻。
“比食堂做的鲜,”她往傅煜城碗里推了推,“你也多喝点,挖菜累着了。”
傅煜城刚要动勺,院外传来李嫂的大嗓门:“音音在家不?”
话音未落,人已掀帘进来,怀里抱着个蓝布包,“刚从供销社换的花线,你看这颜色亮不亮?”
云棠音点头后,往她手里塞了碗汤:“刚炖的荠菜汤,解腻。”
她捏起根粉线,“这颜色正,给王主任小孙子绣肚兜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