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上,傅远山被一群战士围着敬酒,他酒量浅,三盅就晕了,搂着傅煜城的脖子喊:“我弟是大英雄!”

“是是是。”傅煜城给他灌了口醒酒汤。

回程的车上,傅远山喝醉后抱着军功章睡熟了,嘴角还挂着笑。

云棠音往他身上盖了件军大衣,转头对傅煜城说:“二哥怀里的军功章,比他编的任何一个竹篮都宝贝。”

“他就是嘴硬。”傅煜城握住她的手,“等开春了,咱在院里搭个葡萄架,让二哥编个秋千,咱带着孩子荡着玩。”

蒋建华突然拍了下手:“我想到了!我孩子的小名,不管男女都叫‘念念’,记着咱一家人的情分。”

“好名字。”宋玉双从怀里掏出个红布包,“这是我给孩子求的平安符,庙里的老和尚说特灵。”

车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洒在雪地上,亮得像铺了层银。

傅煜城望着窗外掠过的树影,突然觉得,这军功章再沉,也沉不过家人的牵挂;这荣誉再重,也重不过炕头的那碗热粥。

回到家时,灶上的酸菜白肉锅还咕嘟冒泡,余霞往每个人碗里舀了勺汤:“快暖暖,庆功会再热闹,也不如家里的热汤暖心。”

傅远山捧着汤碗,军功章就放在手边,突然说:“明儿我给这军功章编个竹架子,摆在堂屋最显眼的地方。”

“再配朵大红花。”蒋建华往他碗里夹了块肉,“让全村人都知道,咱傅家有个大英雄。”

云棠音看着傅煜城肩上的军功章,在油灯下闪着光,突然觉得,这日子就像锅里的酸菜白肉,酸中带鲜,暖得人心里发颤。

傅煜城往她碗里添了勺汤,轻声说:“往后的日子,咱一家人好好过。”

窗外的月光淌进屋里,落在每个人的笑脸上,像一层薄薄的糖霜,甜得刚刚好。

第二天一早,傅远山的竹刀就在院里“咔嗒”作响。

云棠音端着洗脸水出来,看见他正把青竹剖成细篾,竹条在晨光里泛着翡翠色的光。

“二哥,这是给军功章编架子呢?”她笑着往石桌上放了碗山楂茶。

傅远山的手顿了顿,竹篾在指尖弯出好看的弧度:“闲着也是闲着,编个玩意儿解闷。”

话刚说完,就见他往竹架上编了朵……梅花?

花瓣层层叠叠,活灵活现,云棠音都看愣了,他还有这手艺呢?

第119章 合情合理的要分家了

傅远山听见云棠音的惊叹,耳朵尖悄悄红了,手里的竹刀却没停:“前儿编摇篮时练的,瞎糊弄罢了。”

竹篾在他掌心翻飞,转眼间又添了片蜷曲的竹叶,恰好托住梅花的根茎。

云棠音刚要搭话,就见余霞端着木盆出来晒被子,被面是簇新的牡丹红:“哟,远山这手艺能开铺子了!”

她往竹架上瞅了又瞅,突然拍手,“等会儿让音音用金粉描两笔,保准体面。”

“不用描。”傅远山往竹架上编了只小喜鹊,尾巴翘得老高,“素着挺好,跟阿城的性子似的,不张扬。”

傅煜城拎着水桶从井边回来,听见这话突然笑:“二哥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他把水倒进缸里,水花溅在裤脚,“我瞅着这竹架比军功章还金贵,赶明儿得请木匠给打个玻璃罩子。”

“不用那么金贵。”宋玉双踩着露水进来,手里攥着把刚掐的腊梅,“插在竹架缝里,又香又好看。”

嫩黄的花瓣落在翠绿的竹篾上,倒比任何装饰都雅致。

蒋建华扶着腰在廊下晒太阳,看着竹架突然说:“远山,你编个小竹篮挂在上面,正好放阿城的立功证书。”

她往屋里喊,“音音,把证书拿来让二哥量量尺寸。”

云棠音刚把证书取来,傅远山就掏出软尺量起来,竹尺在纸上画出歪歪扭扭的框:“比烟盒宽两指,高四指,不难编。”

“我知道后山有片紫竹林。”傅煜城往墙上的镰刀瞥了眼,“下午我去砍几根。”

“你歇着。”傅远山把软尺往兜里一塞,“你那腰刚见好,我去。”

他往竹筐里塞了个窝窝头,“顺便采点冬笋,晚上给妈炖肉。”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炕桌上投下格子影。

云棠音正给傅煜城缝补军裤膝盖处的磨痕,蒋建华坐在对面绣虎头鞋,针尖在布面上扎出密密的小孔。

“你说远山当年要是去了部队,会不会比阿城还厉害?”

蒋建华突然叹气,“他文工团那会儿,笛子吹得比谁都好,后来……”

“后来不也挺好。”云棠音把补丁缝成竹叶形,“你看他编的竹器,全村人谁不夸?前儿李婶还来问,能不能给她孙子编个竹马。”

蒋建华突然笑出声:“可不是嘛,他编的竹马卖相好,孩子们抢着要。上次村头二柱子为了争竹马,把裤裆都磨破了。”

两人正说笑,就见傅远山背着紫竹捆回来,裤脚沾着泥,手里还攥着把野山椒:“后山的笋刚冒尖,挖了几个小的,够炖一锅。”

他把紫竹往院里一放,“这竹子老,编出来结实。”

傅煜城赶紧接过紫竹捆,指尖触到冰凉的竹节:“二哥,手怎么破了?”

“被竹茬划的,不碍事。”傅远山往灶房走,“我去烧水,先把竹子泡软。”

灶房里很快飘出艾草香,余霞正往锅里撒草药:“这是专治竹刺的,泡完竹子再洗手,免得扎刺。”

她往火里添了块松柴,“你二哥总这样,干活不顾着自己,上次编竹席,手被篾刀划了个大口子,还硬撑着编完。”

晚饭时,冬笋炖肉的香气漫了满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