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1)

谢诗宛没有想到顾言会问这个,稍稍一怔,然后摇摇头。摇着摇着,发现阿言又转移了话题,趁顾言俯身,手臂抱紧了他的脖颈,加重了些声音,说道:“阿言,你为什么躲我?”

即便是有些生气,可声音还是软软的,就像举起爪子想要挠人的小猫。

顾言也知道不能再逗她了,柔声说道:“我不是在躲宛宛,而是在躲自己……”

在躲自己那些早就变了质的感情,他贪婪地想要索取更多,但他知道他不能,他不能那么自私。

这几日他也很煎熬,明明心爱之人就近在眼前,但不能碰,不能多说。要不是今日看到她和刘简两人在街道上嬉笑,他估计还是会回到从前,只做小姐的一个护卫。

可谢诗宛怎么知道他的心思,她以为顾言在敷衍她,满心都化成了委屈,水润的杏眸看着顾言,冰凉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下,说道:“阿言,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才拿这些搪塞我?”

见着小姑娘哭了,顾言慌了手脚,声音不复沉稳:“怎么会呢?我……”可说到“喜欢”这两字的时候,在唇间绕了绕,却始终没说出口,这一出口,恐怕一切就不一样了。

谢诗宛看着顾言面带难色,半晌不语,心中便凉了半截,酒醒了大半。她早该知道的,还逼他到如此境地。

一厢情愿本就该愿赌服输。

她作为谢家长女的傲气,不允许她在此时低头,她喜欢一个人也要大大方方,输也要输得明明白白。

她抹掉面上的泪水,手揪着顾言的衣领,昂起头,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和她一向的傲气,说道:“顾言,你听好了。我,谢诗宛,心悦你。”

面前的女子红着眼,仰着头,虽然身型比他矮上几分,但气势十足,不敢小瞧。像冬日里绽放的红梅,谢家的那份傲气是在她骨子里的,即便接下来可能会被拒绝,也要把她想说的说出来。

她倾身上前,踮起脚,勾着顾言的脖子,闭上眼眸就像飞蛾扑火一般,轻轻在顾言唇上落下一吻。

带着少女的纯情也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冰凉的唇瓣颤抖着碰上男子的薄唇,她不知道该怎么吻,只是青涩地以唇瓣相触。

顾言微微一怔,瞳孔紧缩,这些事都是他始料未及的。

这个吻很短暂,蜻蜓点水一般,在顾言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候,就消失了。外面的雪还在下着,雪花静谧无声,也同她的吻一般,无须多言。

谢诗宛垂下眼眸,不敢看顾言的神情。脸更红了,但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绝望:“顾言,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妹妹爱护,对我并未有男女之情。”

说到这,她已经觉得喉间苦涩难言,像是被什么堵着一般难受,不过还是忍着继续说道:“我抛却矜持,趁着初雪的日子表明我的心意,并非要让你难堪。这之后我便不再……”

突然间,顾言的手稳于小姑娘的后脑勺,俯下身子,以吻封住了谢诗宛接下来要说的话。

温热的嘴唇轻轻吸允着女子的红唇,极尽温柔地舔舐着、厮磨着,诱着她也跟着张口。谢诗宛呆呆地看着眼前阖上眼眸,长睫落在一片阴影的俊秀面容,一不留神竟顺着启了唇。

接下来男子便没有那么温柔了,他加深了这个吻,舌尖与她交缠,带着孤注一掷的血性,侵略她的心房。

她从不知道,原来阿言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像狼,似虎,有极强的侵略性。

两人唇齿纠缠,像他在织一个细细密密的网,等着他的猎物掉入他的网中。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手撑在顾言的肩上,用了些力想推开他,但因喝了些酒,手上无力,根本推不开。

情急之下,她咬了咬顾言的薄唇,血腥味开始从舌尖散开,顾言才松开她。

两人都在轻轻喘气,谢诗宛的唇上更是鲜艳,她抬眸看到顾言唇上的点点血红,既羞红了脸又不好意思地说道:“阿言,我不是故意咬的……”

顾言丝毫不介意这点血迹,用拇指把唇上的血抹去,眼尾发红,松开对谢诗宛的桎梏,说道:“这是我对小姐的肖想,也是我梦中千万回想要对小姐做的事。”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温声道:“宛宛,我不像你想象的那般好,你明白了吗?”

第34章 心悦 晚安

他知道他的宛宛对他总太过善良, 把他想得太好了。从小就是这样,他刚逃来谢府时,性子偏冷, 不易亲近。宛宛不多怀疑,就愿为他打抱不平, 甚至愿将自己的东西分给他。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还未相逢之时, 他是流落街头的孤儿,是早被人买了生死契, 只能一辈子当不见得光的杀手。从记事起,学的就是怎么杀人, 怎么才能在头子那多得一口饭吃。那些世间丑态, 他早就厌烦了。

喷涌出来的鲜血和无穷无尽的黑暗和寒冷才是他最常见到的。小姑娘像一张白纸, 未涂上任何颜色, 他又怎舍得让小姑娘看到这些。

顾言明白自己刚刚吓到小姑娘了,阖上眼将那些不该有的情绪敛下。再次睁开眼时, 如往常一般温柔克制, 仿佛适才那个野兽一样的顾言只是谢诗宛看错了。

谢诗宛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顾言,今晚的一切早就超乎她的想象了。这是阿言第一次在她面前展露出如此强的占有欲,她原以为一切都只是自己在一厢情愿,未曾想阿言也……

见宛宛呆愣着, 顾言心中已知晓了答案。他走上前几步,指腹默默抚上波光潋滟的杏眸。有些事,说出口就收不回去了, 他已经再无资格了。他眸光柔和,安抚道:“宛宛,就当今晚都没发生吧。热水已经备好了, 快去洗浴吧。”

那声音与往常无异,像是有一根弦把一切乱音都拨回正轨,可明明是这么普通的一句话,谢诗宛却在其中听到了无尽的悲伤与绝望。

屋外的翠儿和可儿已经等了许久了,水热了又凉,凉了又热,却还没等到两人出来。

迫于无奈下,可儿敲了敲门,说道:“小姐,水已经备好了。”

顾言抬眸,看向窗外两抹身影,扯出一抹淡笑,放下手,说道:“宛宛,去吧。”

烛光摇摆,忍冬纹银暖炉还在源源不断地散发着暖气,屋内十分暖和,可谢诗宛却收紧了自己的手臂,从心底感到一阵寒冷。

阿言面上是在笑,但她丝毫感受不到他的笑意。

阿言分明没有在笑!

顾言打开屋门,看了一眼屋门守着的翠儿和可儿,回头说道:“宛宛,再不去水就要凉了。”

谢诗宛微微抬头,看到顾言的黑睫下,黑眸稍弯,他的背后就是纯洁无瑕的白雪,不受一丝侵扰。

阿言总是自卑,觉得自己不够好。可他不知道,小时候每次她走丢的时候,都是阿言第一个找到她。那次她在大冬天调皮去山林猎兽,趁哥哥不注意去了无人接近的溪边。结果半路迷了方向,是那时还在哥哥身边护卫的阿言找着了她,在那么冷的天里,背着她走出了山林……

从前她总不知道自己的心意,总以为那只是相处得太亲密而不太习惯。现在回想或许在那时,又或许在更早些的时候,阿言便已在她心中住下了。

她莫名有预感,若是她此时出去了,一切又会恢复原来的样子。从此,她和阿言之间就会有一座高山阻隔着,她再没有机会离阿言这么近了。

只有几步,却那么漫长,顾言看着小姑娘一步步朝着屋外走去,那抹青色的倩影将要与那雪白融为一体。他的眸色的墨色愈发黯淡,将早已知道的结果纳入眼底。宛宛本就是应该和那素净的白雪一般,不染污秽。

在她再迈一步就要走出去时,小姑娘猛地转身,提起裙摆,小跑地撞进他的怀中。

顾言几分惊诧:“宛宛,你……”

忽然衣口一紧,他被迫俯下身,桂花般的软甜触上他的唇。谢诗宛学着他那样,露出小巧的舌尖小心翼翼地抚过他唇上的伤口,像是守着她最心爱的宝物,珍惜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