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换好之后,推开门,一个花白胡子的老爷爷就在门口,他皱眉道:“你何必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再说这样她迟早会发现的。”
“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也瞒了这些年都相安无事。我不这样做,就难以护着她。”男子清冷的音线沉稳而又平静,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待男子走远,老人家走进屋子里收拾几下,却发现桌上放着碎银子,还留了张纸条:多谢照顾,这些碎银子就当是我的报答了。
满是皱褶的手拾起压在纸条上的碎银子,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啊。。。”
“那个哥哥又走了吗?”一个女子从老人家后边探出了头,她每次都没赶上和这个神秘的哥哥说上几句话。
老人家看着自己孙女活波可爱的样子,再想想适才与自己孙女年龄相仿的男子,露出些眉间的疼惜。这个孩子背后实在背了太多自己不该背负的东西了。
顾言低头细嗅了一下袖口,确保没有一丝血腥味之后,才进了门。
却发现应该守在小姐旁边的丫鬟全部围在庖屋外边,而小姐却不知踪影。
“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一个不威自怒的声音在可儿身后响起。
可儿本就紧张,被突如其来的声音一吓,险些跳得老高。
顾言等了一会才听到可儿说道:“今儿小姐突然想下厨,说是不用我们帮忙,就让我们都出来了。”
这听得顾言眼皮直跳,小姐从来都没有下厨,而这里头又有火,油什么的,万一伤着小姐,那可怎么办。
他一个箭步走进庖屋,谢诗宛还以为是可儿又打算来帮她,眼未抬,随口说道:“我这边快好了,你出去等我就行。”
水蓝色的头巾挽起长发,玉指扣着白瓷盘边,另一边手握着锅铲,将里头煮好的菜添起,看上去好像还真是一回事,如若不是看盘中菜的话。
“小姐。”沉沉的声音尽力放缓,但还是吓到了谢诗宛。
她双肩一耸就好像小猫做坏事被别人发现一样,僵着身子转头,说道:“阿言你回来了啊。”
“嗯。”简简单单地回应了一声,但眸中却是深不见底的黑,让谢诗宛一时不知是喜是怒。
不过她还是硬着头皮将做好的菜双手捧上,说道:“阿言,看我今日特意为你做的。”
顾言稍稍皱眉,今日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作何要搞这一番阵仗呢?
一看顾言眉头轻皱,谢诗宛心里便更不踏实,端着菜盘的手不知是继续举着还是放下。
顾言伸手接过谢诗宛手里的盘子,却又将盘子放在桌上没有再多看一眼,谢诗宛的满腹热情像是被风吹灭了一般,眼皮耷拉,有些失落。
她一瞟她做的菜,好像真的比不上平日大厨做的,怪不得阿言连看都不想看一眼,心中的失落放大,整个人也无精打采的。
一时失神,连顾言带她去了卧房都没有发现,等回神时,手掌正放在顾言手中。
他小心地沾了些药水往手指上的被烫伤的几处仔细涂抹,动作上甚是轻柔,就像是一个雕刻师对着他的玉石细细打磨一般。眼睫在烛灯下落下一片阴影,衬得五官精致。
他的手掌有着薄茧,摩挲着她的手背时,总能感到一阵酥麻。谢诗宛莫名觉得被顾言触碰到的地方在微微发热,脸上也跟着烧起来似的。她想抽回手,可是男子的力道稳稳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她左右动弹不得。
“以后可别这样了。”顾言眼底有淡淡的心疼,这手下个厨就能烫伤一块,小姑娘却浑然不觉,这样他怎么能安心。
谢诗宛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次是第一次嘛,之后说不定就好了。”
“怎么今日想去下厨?”顾言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我…我就是想给阿言做顿饭,成亲这事是我太自私了。我擅自占了阿言妻子的位子,若是哪天阿言遇到了自己喜欢之人……”
“不会的!”顾言情绪带了点激动地打断了谢诗宛说的话,握着谢诗宛的手也收紧了一些,像是要抓住什么要逃脱的东西。
谢诗宛有些惊讶,阿言竟然对这个反应这么大。
不小心泄露了些真心,顾言又沉下声:“我是不配的,像我这样的人,怎么配有女子将自己的未来许给我。”
他的脸掩在半边阴影中,看不清神色。
“可是……”谢诗宛见顾言低垂的眼眸,内心竟有一阵突然的钝痛,喉间像是有石子卡着一般难受。
阿言不该是这样的,他武艺高强,待人真诚,做事也细致。他对她已是极好,处处护着她,不让她受半点伤。她有时都在想,若阿言真爱上一个女子,那个女子该有多幸运。
“小姐放心好了,顾言能娶到小姐已是此生之幸,并没有任何怨言。”顾言又恢复了之前的淡然,继续手上的涂抹。
谢诗宛内心酸涩,小姐、小姐又是小姐,阿言自己估计都没发现,每每他要与她划清界线之时就会叫她小姐。
第15章 挑衅 怀恨在心
她不想成为顾言心中最陌生的存在,她用另一只没有被烫伤的手抚上顾言的眉,想要将他心中的愁抚平。
他像一个表面坚强内心却伤痕累累的巨兽,世人都只见他冰冷而畏他,而她却心疼他将自己贬为泥地的心。
眉心微凉,是女子细腻地在抚过他的眉眼,轻轻柔柔,似春雨润物一般,让他舍不得推拒。
他几分贪恋此刻的安稳,能与阿宛同在一个屋内,他能在飘摇中感受到片刻安宁,他便知足了。
两人都没有出声,眼中只有对方,两人眼中都或多或少露了些与平时不同的情绪。
“小姐,公子,外头的饭快凉了。”这已经是可儿第三遍唤他们俩了。
谢诗宛这才如初醒一样突然收回手,她没料到自己竟做出如此动作,脸颊绯红。
顾言也不自然地放下药瓶,目光转向窗外,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唯有耳尖那一抹红悄悄暴露了些什么。
“我们出去吧。”
“好、好。”谢诗宛也慌忙地站起,两人好像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心虚。
可儿在门外等了半天,终于门来了,公子和平日一样的神色,但头微微偏开,看着院中的树。小姐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两人好像与平日一样,但总透着几丝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