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甚自然也在围观的人群中。
『本就是无妄之灾,恕难理解为?何会轻信那三言两语,太保大人秉性谦和、行?事端正?,诸位多年有目共睹,在下?当时就说过,作定?论为?时太早。』
『不见得?,正?何谓空穴来风,此类风言风语之前就陆续传出过,若无空穴,何故屡屡来风?不过因纳言广场而愈发显形罢了。』
『此言差矣,莫要自误还误人,既是风言风语,何时成了铁板钉钉?退一步说,太保大人于本教恪尽职守即可,男人总有些风流轶事在身上,不足挂齿。』
『前言定?出自男修之口,本女修并不苟同。贵为?三公?,于公?于私皆应克己,何况尔等先?前恣议太傅大人与其子时,可不是这般洒脱说辞。』
……
后?面?不知怎么,争端又歪到了太傅与太保身上,叶甚感觉额角青筋跳得?欢快,差点萌生冲动想跟着跑偏替自家师尊辩上一通。
范人渣确实如她想象的得?人心,自家师尊也确实如她想象的……得?罪人。
叶甚深吸一口气,按捺住蠢蠢欲动的爪子,却又皱起了眉头?,不是为?了这堆乱七八糟的争端,而是为?了正?事烦心。
她再也没看?到任何像那两位的言论。
这倒怪了,不管那两位是不是邓葳蕤和晋九真,就冲揭发范以棠与青萝来往的架势,纵然不敢出面?,也不像是肯善罢甘休的怂包。
何况最后?一日,那揭发者被激之下?提到了明日来放证据,尽管最终迫于广场暂闭而泡汤,但眼下?都恢复了,照理应该会卷土再来才对啊。
叶甚环顾四周看?了看?,什么也没看?出来。
毕竟山上不比山下?,民间百姓你来我往流动频繁,相见往往总是不相识居多,天璇教建教内广场时,已考虑到教徒相识的不便,进场前都会提供桃木面?具。
若是易容诀她还能看?穿,可这一模一样的木头?疙瘩盖在脸上,除非阮誉这种自带气场的,否则即使认识,真有心遮掩举止的话,也很难认出来。
叶甚开始觉得?这是个妙招,好教大家有话说话无所顾忌,此时却犯起头?疼。
场倌高声?提醒时辰已到,众人一哄而散,她无趣地啧了一声?,也尾随出场了。
算了,且不论那揭发的是真有证据还是虚张声?势,瞧前面?闹的动静这么大,想避避风头?过阵再提也说得?过去。
然而接下?来好几日,都是如此。
到嘴的踪迹又似乎没了影,叶甚正?一肚子憋闷得?慌,好在何姣果不负所望,找上她道?:“叶姐姐,我已经跟葳蕤和九真说通了,你们?猜的果然没错。”
被那双重归于亮的杏眼感染,叶甚亦喜形于色:“她们?真这么信你?”
何姣摇摇头?,拉起她边走边苦笑:“也亏我自己先?交了底,葳蕤和九真安慰我的时候才坦白的,她们?在我之前……也被那位骗得?好苦。”
“不过没被骗心,所以一直苦恼势单力薄,要怎么戳穿还能自保……”絮叨到最后?,何姣补充道?,“放心,有我替你和言辛哥作保,她们?同意?见面?谈了。”
叶甚任由她拉着自己走,听了一路,但笑不语。
其实叶甚很清楚,经历不同,记忆不同,面?前的姣姣与记忆里的那个何姣,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同一个人。
可她又分明还是她,是同一个她。
信她,是因为?清楚有些东西,不会随时空变换而改变。
正?如此刻远在叶国皇宫中那个披着叶无仞皮囊的自己,不会改变。
叫上阮誉后?,三人一齐来到何姣住处。
邓葳蕤和晋九真已备好茶盏等着了,与“言辛”显然没什么好客套的,只冲叶甚行?礼打招呼:“好久不见,改之师姐。”
想明白是自己卖的押题卷间接导致她们?卷了进来,叶甚干笑两声?,回礼问好。
道?完客套话,她也不多说废话:“两位师妹,既然我们?都信得?过姣姣,不如抓紧讨论正?事。”
对面?两人被这句开门见山一震,晋九真倒沉得?住气,迅速反应过来道?:“好,改之师姐不愧是武斗魁首,就是干脆,那不如再请先?交个底,你们?是凭什么猜到我与葳蕤身上的?”
都要一起扳倒范人渣了,叶甚自是有问必答,只抹了同阮誉轮流盯梢的事,把重点撇在那个“的、地、得?”不分的书?写习惯上。
邓葳蕤当真被转移了注意?,曲指掩唇,流露出一丝惊惶:“我还有这毛病?不会也被其他有心人看?出来吧……”
“放心。”叶甚指向身侧,答得?坦然,“除了他,约莫找不出第二个人会留意?这么奇奇怪怪的地方。”
阮誉瞟她一眼,眼神里写着“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叶甚微笑示意?“自然是夸”。
“说的也是,我们?能聚在此处,想必多少也有巧合的缘分。”晋九真拍了拍邓葳蕤的手,安抚她道?。
见她们?心防渐软,叶甚便主动表诚,交出那本长达十二页的名册道?:“这些是我和言辛近日诸多渠道?打听到与他来往可疑的人,只是可疑,不能保证真假。”
哪怕三人明显已对那位的人品有所了解,面?对一长串人名,依旧惊骇不已。
“这……这也太……”晋九真欲言又止,只觉难以启齿。
邓葳蕤一拍桌子,怒斥道?:“人渣!禽兽不如!我们?当时真是瞎了眼,怎么会信了他的花言巧语!”
何姣一语未发,唯有手紧捏成拳微微发抖。
叶甚与阮誉交换了下?眼色,识趣地等她们?冷静下?来。
待冷静够了才接着问:“那两位师妹是否真如纳言广场所言,手里有证据?”
“有,可其实……更多是虚张声?势。”晋九真像是瞬间没了脾气,长长叹道?,“螳臂当车,不知自量也,谁让他明面?是死死压在我们?头?上的师尊和太保。幸亏我与葳蕤私下?要好,比他更亲,这才发现他左拥右抱的真面?目,但也只能背地里留意?他接触过谁,如果觉得?可信,就会去找那个人了解一二。”
邓葳蕤面?露惭色:“不怕师兄师姐笑话,说到底,不过掌握几句证词而已,何况大家都有相同的顾虑,哪敢轻易开口呢。”
这种顾虑实在叶甚意?料之中,倒没什么奇怪的,她反过来半宽慰半保证道?:“两位师妹的担心不无道?理,何必为?之羞愧?名册就交给你们?了,我只需要一纸联名诉状,告到我师尊那,至于你们?和你们?联络到的其余受害者,无需出面?。”
阮誉补充道?:“天璇教还轮不到他一人说了算,太傅太师定?不会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