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她飞掠上空,沿路顺手接了一把震下来的叶子,双指弹射而出,那叶子便片片化成弯刀状呈弧线形连朝着赤练蛇轰击过去,叶刀叮哐在蛇头四周划过,迸溅出星星点点的火花,但尽数被坚硬的鳞片挡了下来。
叶甚本就没指望第一波叶刀能造成伤害,而是盯准赤练蛇被火光刺激到眼睛的一霎,借移形换影诀闪现到赤练蛇七寸之处,双腿紧扣住蛇身,本来负于背后的左手高高举起,现出暗藏的最大一柄叶刀,注入仙力狠狠对准要害刺去!
赤练蛇再次发出了尖锐的长啸,狂舞蛇身,将身上的人甩飞了出去。叶甚被那蛮力甩得足有三丈之高,落地时一连死命拉住几根树藤才安全站稳。
她抬手一擦鼻尖上猩红的鲜血,拔下叶刀上粘连的几片蛇鳞,狞笑两声这血当然不是她的,是赤练蛇的。
不能过多使用仙力又如何?
本半仙纵然不能杀了你,也定要你放点血!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叶甚深知决不能给它喘息的时间,转而又将湖里和草地上残余的水全用凝冰诀挑起,围绕蛇身冻成冰锥,齐齐朝着那块被掀了蛇鳞露出血肉的破绽处扎去!
而她本人亦紧随其后,快得只剩残影,趁着赤练蛇吃痛的刹那,反身掐住它的脖子,腰部使出全力将那大家伙倒踢飞了出去!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在赤练蛇翻倒坠地的时候,叶甚一掌拍在地上,地面顿时骨碌碌滚开一路尘土,那漫天尘土即刻应召而起,朝着赤练蛇席卷裹去,径直裹上整个蛇身,和它身下的土地严丝合缝地并在了一起。
尘埃落定。
叶甚暂时松了一口气,顾不得清理这满身尘土,起身冲着言辛大声喝道:“我杀不了这赤练蛇,困不住它多久的!你带着何姣,我们先快……”
“走”字尚未出口,便第三次听到那声抓心挠肝的长啸。
范人渣你祖坟炸了!
炸的当然不是什么祖坟,而是禁锢住赤练蛇的那层土壁。那土壁轰然炸开,炸得叶甚才松下去的那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她也没料到这大家伙竟能如此之快就破了自己的仙法,当真不愧是被太师亲自逮回的坏东西。
三招过后,三成仙力已经几乎耗尽,一时半会是不可能恢复了。
用封印符?她才不要!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眼看着半只脚都已经踏进了天璇教了,这时候放弃岂不笑话!
再说了,范人渣那天杀的为了对付她,都不惜把唯一一只高阶妖兽放了出来,十之八九这封印符根本就无用!
她原本以为,好歹把范以棠未来文斗魁首的关门弟子拉来做了自己的队友,多少会令他投鼠忌器。再加上两人素昧平生,他充其量应该也不过是想让她糊,结果
他根本是想要她死!
要死你自己死去,老娘做人做鬼做灵死了又死复又死,绝不能再死了!
叶甚翻身避开头顶炸得四散而飞的土块,滚回言辛身边。
“我没辙了,你给我上!”
“我?”言辛满眼同情地帮她掸掉头发上的叶子,大惑不解,“叶姑娘让我一个文斗考生上去对付高阶妖兽?可又是在说笑?”
叶甚毫不留情重重一爪子拍掉他的手,恶狠狠地道:“谁跟你说笑,说得就是你!”
“阮誉,你再装我头给你拧掉!!”
出家人不打诳语
眼见赤练蛇发狂得愈发厉害,言辛准确说是阮誉知道此时不宜多说话,总算收敛了玩笑的表情,叹了口气,承认道:“好罢,果然被识破了呢。”
“要我出手可以,”他丢了叶子直起身,从袖中拿出那把二十四股象牙折扇,轻飘飘地补充道,“此地是天璇教,叶姑娘是否该改个称呼?”
“太、师、大、人、请、上。”叶甚咬牙切齿地蹦出这六个字。
阮誉于是满意地转过身去,指尖一拨那扇子轻巧地在他手中转了两圈,立即化为了一把仙剑,只见那仙剑通体纯银,仅在剑柄处镶着三颗冰蓝色的舍利子,自带古朴之气。
他没有回头,但叶甚听得出他轻佻的语气。
他说的是:“都在这待着,看本太师用一只手搞定它。”
叶甚:……你不内涵我一句能死?!
即使容貌和气息变了,但赤练蛇一见到那剑就缩了缩,掉头想跑。
而正如叶甚知道不能给它喘息的机会,已经活捉过它一次的阮誉比她更深谙这个道理。
他抬手将剑飞掷于空中,那剑得了仙力满灌,顷刻间便扩大了数十倍,锁定住赤练蛇快准狠地刺了下去,直接刺穿了那身坚硬的鳞甲,把它死死钉在地面上动弹不能。
而后阮誉轻轻落在那巨剑的剑柄之上,手一落下便是凝血诀这种高阶仙法,硬生生击碎了高阶妖兽体内的妖力屏障,将其体内血液一滴不剩全部冻住,根根由血凝成的冰凌从蛇体内穿透而出,鳞次栉比,偶有几根上还挂着破碎的脏器,看着甚是骇人。
“嗡”
赤练蛇自知已无生还余地,临死前发出声声凄鸣,体内妖力嗡然震动,似乎想靠爆体拉着身上之人同归于尽。
“小……”叶甚下意识欲开口提醒,又立刻反应过来杞人忧天,遂闭了嘴。
阮誉面色微沉,斥了声“孽畜敢尔”,右掌当即掐了封天诀重重拍在蛇身上,又在电光火石间将仙剑收至原样,御剑飞回空中。
封天诀是最为霸道的封印仙法,一封妖力,二封妖身,三封妖魂,三封过后,必死无疑。
赤练蛇体内堪堪引爆的妖力遇上那诀印,便被悉数吞噬殆尽,纵是它满眼不甘,最终还是倒地断了气。
阮誉御剑其上,垂眸确定它已无生息,右手仙力外放,径直打入尸体的七寸,一枚内丹被高高打上半空,却见他随手一拈,将之收入袖中。
从头至尾,滴血不染,片叶不沾,也当真只用了右手。
叶甚低头看看灰头土脸的自己,再看看人家在九天上衣袂翩飞的仙人之姿,忍不住啧了两声。
纵使是让修仙上百年的自己仙力全开,也未必能做到这般游刃有余,年方二十二的阮誉境界已然如此,这还有天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