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甚只好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有诚意一点。
她拿出手,献宝似的?举起来:“打牌吗?”
“……”阮誉眼中似有困顿,幸好没有拒绝,“我不会。”
她松了口气,进一步建议道:“不誉一看就从未接触过此类民间消遣的?玩意,要是会才见鬼了,我现?教?几局,以你的?悟性,绝对一点就通。”
他默了默,直接点破她的?小心思:“彩头是什么??”
对方果真被噎了一下,既被看穿,态度转变也十分坦率:“赢者任意发问,输者必须如实?作答不能是那种模棱两可的?‘不打诳语’。”
阮誉闻言来了兴致,欣然抬手请她入座,食指闲闲地敲着榻几:“甚甚这么?有自信,不怕我一点就通得太过,反教?你倒赔了进去?”
“愿赌服输,赔就赔嘛,你敢问我就敢答。”叶甚暗想当年叶国皇室闲暇时都?喜好这口,久赌她确实?不敢说大话,但?初上手时他绝无可能赢过自己,大不了一窥见他露出翻盘的?苗头,寻个理由不再继续便是。
一边这么?打着算盘,一边耐着性子给他讲解玩法。
“叶子戏?形似树叶,这名?字取得倒是恰到?好处。”阮誉拿起一张牌面?前后翻看,将第一个字咬得略重,比着某位叶姓人士的?脸庞发出如是评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叶甚微微一笑,两指捏住那张牌面?抢了过来:“听懂了没?”
见阮誉颔首称是,她将牌面?全部打乱,反扣在桌面?上,意为暗牌:“前五局权当小试牛刀,不算彩头,开始吧。”
五局过后,对方手法明显趋于熟练,叶甚眉心一紧,按住牌面?神?情跟着专注起来:“来真的?了哦。”
阮誉不急不缓地反问:“我何?时来过假的??”
叶甚丝毫不急于回击,待轻松杀了他第一局后才问道:“初遇不就是假的??你就是真把钱掉了,返回一趟再取不过眨眼之?间,依你的?风格,不像是会开口向陌生人搭话借钱的?。”
“那时当真未打诳语。”阮誉没想到?时至今日还被她翻起旧账,莞尔答道,“所?想即为范以棠一事,再者我本出门没有带钱的?习惯,可不就不知不觉掉了。只是起得太早难免疲倦,索性在树上小憩了一会,再然后就被一个看起来竟连我都?摸不透底细的?报名?者吵醒了。”
原来如此,所?谓借钱,无非是两人互相?接近和试探的?借口罢了。
叶甚思绪立通,又稳操了第二局的?胜券。
她捋了捋,继续翻旧账道:“还是畋斗出林子时问的?那个问题,你既说传闻不实?,那天璇教?太师是怎么?生出这么?变态高的?修为的??”
阮誉眸光微闪,半晌才道:“这被你说的?像是天璇教?最大的?秘密,其实?答案只是说不上来,仅此而已?。”
叶甚听笑了:“你的?修为你自己说不上来?别告诉我也是失忆了。”
“天璇教?太师的?确和你一样?,不知来路,不同的?是你因为失忆,而我们,是原就没有来路。每任天璇教?太师逝世后,继任的?下一任太师便会现?身于复归林,仙力天生,无父无母,无亲无友,不知过去,只知将来的?身份与职责。”说完他内心释然不少,还自侃了一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真不是从后山神?石里蹦出来的?。”
然而他很清楚,他并未把话说全。
这也不算违反约定。他苦笑着想,毕竟往深了说,上任太师留下的?遗卷、与上上任太师交接中的?秘密,以及那柄与他伴生的?言辛剑……已?不属于她问的?范畴之?内了。
人世钩沉犹照骨
这个答案是叶甚始料未及的, 虽说其他关于天璇教太师的来历同样离谱,但真?相依旧令她不得不吃了一惊。
她自己是时常皮笑肉不笑的,却第一次见到面前之人作这般模样, 好?看还是好?看的, 又似乎不是那么的好?看。
忽然凭空生出一股抱抱他的冲动……嗯, 就?像母子?间抚慰的拥抱。
又暗搓搓在心里占对方辈分便宜的叶甚兀自纠结起这股冲动来,注意力哪还在牌面上, 等?她反应过来,第三局已被?杀得大败。
阮誉放下最后一张牌面, 话没留情面:“你说的, 愿赌服输。”
见他眼露黠色,再无半分失意, 叶甚顿悟这人根本无所?谓什么出身和来路, 方?才摆出的架势,只是诱她分神而已!
那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怜惜顿时一扫而空, 但也没打算耍赖:“问问问。”
她倒是爽快,阮誉却一时不知从何问起,不是没有想?问的,而是以两人目前的微妙关系, 多少都有些不合适。
衡量半天, 他突发奇想?问道:“对风满楼作何想?法??”
叶甚被?呛了一下, 自然听得懂他在指哪方?面的想?法?。
“饶了我吧,对大风, 我只是觉得, 与这种人为友, 比为敌要好?得多。”她连连摆手,“至于别?的, 毫无想?法?,也不可能有,以前、现在、将来,绝无可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话听得阮誉固然舒坦无比,却又稍感奇怪:“为何如?此笃定?很少见甚甚把话说死。”若非深谙她的性子?不会说好?听话哄自己,他都要怀疑她是故意的了。
叶甚心道废话,我曾经与他同眼下与你这般相处,时间还更久,当年都无事发生,如?今哪还有半点可能?
只是这话不好?说出口,想?了想?认真?道:“我说过,大风与我不是同道中人,从第一眼起,便很清楚这点。”
阮誉默了默,道出他一直不愿承认的事实:“可你们性格相似,说话投机。”
叶甚一愣,忽然想?起当年那个何姣,也对自己开过类似的玩笑。
她不禁摇头苦笑,再复述了一遍当年的回答:“那又如?何?同道中人的道,在于为人处世的心,而不在于表面打交道的路。大风他,太过澄澈、良善和正直,所?以那些阴谋诡计,我在他面前,总会下意识藏着掖着到底殊途。”
说到这,莫名感觉后面还应加句话,便顺口说出来了:“但在你面前,我就?从没这么想?过。”
“说得有理,可是……”阮誉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在我面前为什么就?没想?过遮掩?我看起来这么不像个好?人?”
叶甚还真?被?问住了,这确实是她从未深思?过的。
是啊,阮誉也没表现过什么不当,为何偏给她一种与大风截然不同的观感?
仿佛自然而然地觉得,这个人可以为同道中人。
许是……气场?直觉?
抑或是因为……与他认识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撺掇她一起去插队?
叶甚愈想?愈纠结,想?问的问题也被?彻底抛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