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1 / 1)

“叶姐姐……”何姣被她清亮的目光逼得有些无处遁形,却知晓避无可避,强撑着迎上去,迟疑半天后开口。

“对不起。”

何故逆人致歧路

不知该如何开口的不仅是何姣, 叶甚何尝不是。

一句话又让两人归于沉默,对视半晌,叶甚挪开视线看向关住自己的玄铁笼, 淡声回忆道:“垚天峰厢房、泽天门门口、还有这长亭。”

看出何姣面?露困惑, 她继续道:“你似乎总在对我说, ‘对不起’。”

“对不起。”何姣泛起苦笑,张口仍是这三个字, “因为我确实不知?道,除了它还能说什么。”

“那就别说了, 我问你答吧。”叶甚懒得起身, 干脆倚着铁柱,手?掌掩于袖中摸着那串灵石, “既然把我带到这来, 不如我们?好好聊聊。”

“……好。”

“夜前,大家?虽是就近在你那吃的, 但酒菜是一起端来的,席间每样均沾,你怎么给我和他们?单独下药?”叶甚暗暗将体内残余的药劲逼出,那熟悉的气息令她无声嗟叹。

果?然是奈何天。

奈何天可作粉末掺进蜡烛或是熏香中, 随气味而被吸入, 久之则堵塞仙脉。但它短之, 还可以直接掺进吃食中,作为迷药慢慢发?挥作用, 除却暂时压制修士仙力外, 倒没什么其余害处, 只会使人在药劲消化前沉沉睡上一觉。

当然,这玩意也就能弄翻邓葳蕤和晋九真, 撑死困不住她和阮誉两个时辰。

五行山偌大,唯有一人,手?里?握有奈何天。

所以毋庸置疑,何姣只能是从他那得到的。

叶甚顿觉有些好笑?,又无论如何笑?不出来。

彼时她与阮誉蘸着苔屑,在掌心一笔一划,都写下了两个字。

两掌摊开,阮誉写的是“何姣”二字。

而她写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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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它。”何姣不自觉间竟同样说出了那两个字,“叶姐姐想的,不过是我要怎么避开自己,而给你们?下药其实我根本没避开。”

她撩起衣袖,露出同记忆里?一样嫩白的臂膊,唯一不同的是命门处钉了三根明晃晃的金针。

竟然用金针刺穴?叶甚不禁动容。

何姣看出她明白了,点?头说道:“是,他给的这药,可致人仙力暂失并昏睡,所以我现在也没有半点?仙力,靠刺穴的疼痛才维持不睡罢了。”

“……呵,你还是如此不顾惜,舍得对自己下狠手?。”

“还是?”

“没什么。”叶甚若无其事地在手?边玄铁上敲了敲,发?出两声硬实的脆响,“他给你的,应该不止这药和这笼子?吧。”

何姣微怔,回神后缓缓从怀中掏出一物:“果?然瞒不过叶姐姐啊……你指的,是这个吧?”

那是一支半尺有余的褚色木笔,木辨不出是什么木,毫亦辨不出是什么毫,可壁上雕刻着山海异兽,以卷云纹隔开,做工之考究,一观便知?绝非凡品。此刻雨势尚不大,层云堪堪漏下点?月芒,照在笔上,竟在黑夜中隐隐流转出五彩华光。

五色笔。

传闻才子?江淹,正是靠此物得以妙笔生花,诗文斐然,称著于世。而后梦见一人称五色笔乃他所有,江淹梦中依言物归原主,醒后文采尽失,再做不出学问。

传闻是否真实不得而知?,不过五色笔确是件宝贝,因其有一奇效,是能抹去?一切字迹而不留痕迹,正如那江郎才尽,不复初焉。

五色笔稀罕,但叶甚与阮誉,都在元弼殿密室的那堆奇珍异宝里?见过。

也正因如此,一听?邓葳蕤和晋九真讲起纳言广场中的异常,阮誉立即想到了内鬼是在借助此笔作祟。

叶甚自然也想到了,只是那时不愿仅为这个就恶意揣测朋友。

何姣说得不错,她瞒不过,也定?不会伤害自己,但自己着实看不懂她了。

于是深吸一口气又问:“我师尊卡在这个点?离开,应该也不是碰巧吧?”

“叶姐姐不都已经猜到了吗,何必明知?故问。”何姣不禁哂笑?,还是解释道,“我最近天天与她们?俩在一起,估摸出这两天便能了结,知?会一下那人,委派桩棘手?点?的除祟给太傅大人,不就行了么。”

“那你偷走名册和联名诉状想干什么?若它们?仍在你手?上,那还为时不晚,趁早收手?吧。”

“叶姐姐分?明也清楚,这样的烫手?山芋,我定?会立刻交给那人,怎么可能还留在自己手?上,再说它对我又没什么用。”

“你要不希望告发?他,何必等到只差临门一脚才动手??这些时日,大家?相安无事,我想你应当一开始并没有告诉他,到底谁参与其中了。”

“我是不希望告发?他,可是也不想把无辜的人搭进去?,所以一开始,我真的尽力阻止了。”何姣遗憾地摇摇头,“可惜,你们?、她们?,一个比一个阻止不了,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能等该做的都做完了,最后交给他一网打尽了不过叶姐姐放心,你和言辛哥对我有恩,我没有将你们?泄露出去?。”

叶甚遽然起身,气极之下反倒笑?了出来:“所以,你一直没当那是联名诉状,而是方便他杀人灭口的索命名录?”

“……是。”

“你当真执意保他?”

“……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说着伸手?去?拉铁柱。

“玄铁坚不可摧,叶姐姐又仙力暂失,还是别白费……”何姣剩下的话哽在喉咙,被面?前景象惊得差点?咬到舌头。

叶甚双手?一扭,手?肘一砍,那所谓坚不可摧的玄铁在她手?下立即软得像铁丝,生生被蛮力往两边拉开,扯出了一个足以供人穿过的宽度。

她施施然从玄铁笼中迈出,转了转手?腕,好整以暇地看向神色错愕的何姣:“姣姣,要做坏人,脑子?还得长进,从我过早从迷药中醒来的那一刻起,你其实就该认清,这些不入流的招数,压根困不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