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秋正吃着面,闻言抬眸,笑眼弯弯道:“爹怎的会不中用呢,阿秋的厨艺永远都比不上爹。”
叶青山伸手拍了拍叶落秋的头顶,瘦削的脸上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转而缩回手,将碗放到一旁的桌上,开始为迎接下一波的生意做准备。
叶落秋看着叶青山忙碌的身影,忽而想到方才李炎的话,她偏过头问:“爹,你刚才有听到李公子的话吗?”
说话间,锅中油熟了,叶青山将切好的茴香与蒜扔入锅中。随着“滋滋”地声响,油烟伴着香气袅袅冒起。叶青山炒着肉沫,闻言反问:“肖家小公子的事?”
叶落秋颔首,她喝了口汤,鲜味弥漫在舌尖,疑惑道:“肖公子真的是这般荒唐之人吗?我怎么觉得”
话音未落,叶青山打断她,叮嘱道:“他荒不荒唐爹不知道,总之肖公子那般人,来日你若遇见了,避的远些便是了。”
那样的公子哥,可不是他们惹的起的。
既然叶青山这么说,叶落秋便不再开口。到了空闲之时,叶落秋方才掏出怀中的手帕。
那方手帕是丝绸制成的,摸上去柔软顺滑。手帕什么花样都没绣,只在边角绣了两个极小的字。
肖湛。
第2章 羊肉烩面
同一时间,肖府祠堂内。
金丝楠木香案台上,灵位牌井然有序地排列着,上至肖家老祖宗,下至不幸夭折的肖家小儿。香案台下,锦衣少年懒懒地横卧在两个跪拜垫上,一手托着腮帮子,一手将苹果送到自己的嘴里。
角落里的檀香飘着袅袅雾气。
“嘎嘣”一声,少年一口咬下大半边的苹果,抖着双脚细细品味苹果的甘甜,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
他正吃的欢,忽听得外头有细碎的脚步声响起。
他忙不迭地直起身子,将还未食完的半边苹果放回香案供品上,摆正。他用手指点了些香灰,轻轻涂在眼底,等抹均匀了才双手合十,敷衍地朝着灵位牌拜了拜,嬉笑道:“老祖宗们,见怪莫怪、见怪莫怪啊。”
说完,他眼疾手快地将跪拜垫分开,选了一个垫子直直地跪了下去,垂下头。
肖廷枫和杨氏踏进祠堂时,恰巧看到这么一副画面。清秀少年身型笔挺地跪在灵牌前,低垂着头,脸色凝重又憔悴,眼底泛着淡淡的暗色。
见到他们,肖湛有气无力地唤道,“爹,娘。”
肖廷枫哪里见过肖湛如此模样,心疼的不得了,对杨氏道,“这都跪了三日了,总够了吗?”
杨氏沉着脸未开口。
肖廷枫以为她心软了,作势要去扶肖湛,不想杨氏沉声道,“不准起来!”
肖廷枫的手顿在半空中,讪讪地缩回手。肖湛瞄了他一眼,趁杨氏不注意朝他吐吐舌头,肖廷枫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杨氏缓步走到肖湛面前,黑着脸问肖湛:“你可知错?”
杨氏长着一张温婉秀美的脸庞,周身却散发着不甚相符的清冷气场。
肖湛在心中斟酌一番,乖巧的颔首:“知道了。”
杨氏问:“错在何处?”
肖湛答:“不该惹娘生气。”
寥寥数语,祠堂内寂静下来。肖湛瞧着杨氏越来越阴沉的脸,心想自己又说错了话?
他还未想出个所以然,只听得杨氏强压着心中的怒气,质问道:“你在祠堂跪了两日,便只想到这个?”
肖湛不假思索地颔首。
杨氏温婉的脸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怒气,肖廷枫见状,忙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又不是多大的事,就别折磨孩子了。”
话刚出口,肖廷枫自知此番失言了。
果不其然,杨氏厉声道:“都出人命了还不是大事?!莫不是叫他亲手杀了人才算大事?”
闻言,肖湛不由得轻声嘀咕,“又不是我叫她去投井的。”
杨氏见他不但没有丝毫悔意,反倒视人命为无物,怒声道:“你还敢如此说?!”
肖湛从小被肖廷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母亲杨氏虽严厉,但也从未像如今这般狠心,叫他在祠堂跪上三日。
想他肖湛怕过什么,若不想惹杨氏生气,他怎会心甘情愿被困在这清冷的祠堂。
足足三日!
谁知,此番杨氏不仅不心疼他两日未安寝,反倒将莫须有地罪名按到他的身上。
肖湛心中的怒气亦油然而生。
他心道,左右也是挨骂,我又何必忒傻地跪在这。
如此想着,他径自起身,不以为意道:“我又没说错,是她自己痴心妄想爬上我的床,我将她踢下床有何错?我又怎的知晓她那般禁不住嘲讽,她投井与我有何干?如今我都在这跪了两日,肖家的老祖宗们可都在这看着呢!可要心疼死我了!”
“湛儿!”肖廷枫不满道。
另一边,杨氏被他嚣张顽劣的态度气的直发抖,颤着指尖指着他,“你!你还不与我跪下!”
“我不!”
杨氏气极,疾步绕到香案后面,再出来时,手上拿了一根藤鞭。
肖廷枫见此阵仗,心中大叫不好,赶忙抱住杨氏,对肖湛使眼色:“还不快走!”
肖湛见到杨氏被肖廷枫绊住了手脚,嘴角咧开一抹笑容,一溜烟的推门跑出了祠堂。直到没了肖湛的身影,肖廷枫方才松开杨氏。
杨氏被两父子这么一气,眼泪簌簌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