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1 / 1)

范飞白清清楚楚地记着,婚后第二日见公婆奉茶时,姜从宁满口应下今后会多规劝夫君,一副贤妻模样,然而回了院中之后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像是半点不在乎他会不会往青楼去。

哪怕是同在院中时,两人也是各做各的,只要他不先开口,姜从宁就真能半句话都不说。

于是他也较着劲儿似的少开口,为数不多的交流就只在床榻上。

范飞白从前不想娶妻,是怕娶回家一尊大佛,日日被念经似的念叨,争吵不休,眼下倒算是得偿所愿,清净得很。

然而等到身在红袖阁,一旁坐着千娇百媚的美人,恍神间脑子里想的却是姜从宁那八风不动的模样时,范飞白心中不由得一惊,疑心自己仿佛是不知不觉地栽了。

“范兄怎么也来了?”相熟的公子得知他也在,打趣道,“才成亲不到半月,就不怕家中那位拈酸?”

范飞白扯了扯唇角,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来。

他压根想象不出来姜从宁拈酸吃醋会是什么模样,甚至怀疑,就算自己现在回家去说想要纳妾,对方也不见得会有不悦。

“今日是奴家生辰,有劳范郎记着,”汀兰贴近了些,柔声道,“既然来了,不如今夜就歇在奴家这里吧……”

若是以往,范飞白兴许就直接应了,可如今却不由得犹豫了下。

就算再怎么风流浪荡,他心中如明镜一般,对人情世故再了解不过,很清楚若是自己成亲半月就又留宿在这烟花之地彻夜不归,传出去旁人会如何议论。

他倒是习以为常不在乎,可对于姜从宁这么个新嫁娘而言,却无异于颜面扫地。

见他犹豫,汀兰贴得更紧了些,轻轻地蹭着,撒娇道:“好不好嘛范郎?”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范飞白多少也了解姜从宁的性情,知道她无论什么事情都会尽力做到最好,让旁人挑不出半点差错来。

平日里暗自较劲没什么,他若是真让姜从宁颜面扫地,那两人之间八成连现在的平和都维系不了。

他拿捏不准自己对姜从宁究竟算什么,但直觉使然,并不想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故而在犹豫之后,范飞白最后还是推开了汀兰,在天色彻底暗下去前回府。

回到府中时已经很晚了,倒是留了饭,范飞白并没用,径直进了内室。

只见姜从宁像是刚沐浴过,微湿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白皙的肌肤被热气熏得透着淡粉,正专心致志地在灯下比对着绣样,听到他进门的动静后抬眼看了过来,目光平静柔和。

及至走近,便嗅着淡淡的薄荷味,清清爽爽的。

而他从红袖阁回来,身上带着酒气,以及挥之不去的、有些甜腻的脂粉气。

姜从宁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但嫌弃的神情转瞬即逝,变脸速度之快,都快要让范飞白疑心是自己看岔了。

略一犹豫后,范飞白并没立时去沐浴更衣,而是在对面坐了下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姜从宁。

姜从宁起初一门心思地挑选着绣样,连个眼神都欠奉,但最后像是也被他看得不自在起来,开口问道:“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罢了。”范飞白扫了眼她手中的绣样,“这是要做什么?”

“过些日子是老夫人的寿辰,我的女红还算可以,便琢磨着给她绣个抹额当寿礼。”姜从宁将东西收拾起来,催他道,“时辰不早了,去沐浴准备歇息吧。”

她难得多说两句,范飞白笑了声,起身往外去了。

等到沐浴更衣收拾妥当,再回到内室时,姜从宁已经歇下。屋中只留了窗边的一盏灯,床帐半掩,她一动不动地窝在锦被中,像是已经睡熟。

范飞白吹熄了烛火,躺下之后,低声问道:“你睡着了吗?”

姜从宁沉默不语,可范飞白却又问了一遍,也不知究竟是笃定她并没睡,还是闲得没事找事。

察觉到腰上多了只手后,她闷声道:“……睡着了。”

范飞白彻底没了顾忌,手上的力气加大了些,将人给揽了过来,笑道:“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入睡。”

虽说相处的日子并不久,但他还是已经留意到,姜从宁睡觉很轻,也很挑剔,房中有亮光时是很难睡着的。

“做什么?”姜从宁睁开眼问道。

呼吸可闻,范飞白的手不安分地在她腰上摩挲着,低声反问道:“你说呢?”

两人白日里没什么话说,可夜里的生活却一直挺和谐的。

姜从宁挣扎了下,没挣开,反倒被他三五下撩得发软,但却仍旧没回应,而是轻轻地笑了声:“你今日还有精力吗?”

范飞白初时并没反应过来,愣了下,方才意识到这句话什么意思,一时间又是惊讶又是哭笑不得的。

他可真是万万没想到,这话竟然是从姜从宁口中说出来的。

但惊讶过后,这话又带着些别样的刺激。

“有没有精力,试试就知道了。”范飞白彻底不准备睡了,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轻车熟路地攻城掠地。

他其实有些想问问姜从宁,是不是在乎自己去了青楼?也有些想解释,说自己只是喝了点酒,什么都没做……

但这种关头并不适合说这样的话,既扫兴,也没什么意义。

所以他将这念头抛之脑后,全身心地沉浸到了情/欲之中。

等到云销雨霁后,姜从宁伏在枕上沉沉地睡了过去,范飞白拈了缕她的长发绕着,指尖也沾染上了淡淡的薄荷味。

他将今日之事翻来覆去想了又想,一直到睡去,也仍旧没猜透姜从宁究竟是怎么想的,更不知道这事该如何说起。

范飞白带着这疑惑到了第二日,却发现姜从宁已经没半点想要提起的意思,仿佛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人在乎这件事似的。

好好的,他也总不能开口来一句“我昨日去红袖阁如何如何”,那就真是没事找事了。

所以到最后,也就只不了了之。

姜从宁是不主动打听范飞白的事,可旁人却没少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