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傅府内,无人看守池成渊,可他却生不出一丝逃离的念头。
他当然知道现在情况不对劲,可在太傅压倒性强大的情况下,他能做的只是减少无意义的牺牲。
「暂时没有人前来营救池成渊。」池成渊再次发动塞壬的技能。
成神的太傅,在世上已无敌手,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全知全能。
若是有人前来营救他,必然不能逃过太傅的法眼。
与其跟太傅对上然后营救失败,为了他受伤甚至搭上性命,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来营救。
反正太傅暂时不想杀他。
然而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想起太傅曾答应过要送给他一些知识,他走向太傅的藏书,心里抱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希望:还未成神的太傅有没有预测到现在的情况?会给他留下一线生机吗?
“神已死,人完全获取了自由……全欲,就意味着全方位地体验人生……全欲,就意味着不专,不忠,不定。不专于一种欲望,不忠于一种生存状态,不定于一种自我的形象。”*
“神已死”,听着好不吉利。太傅在想什么?
完全看不懂。池成渊正欲从头开始看,戚兰台却已经回来了。
他扫了一眼池成渊手中的图书,像是解释又像是命令:“还没到时候。以后再看。”书籍听话地合上,回到书架中。
望着那排图书,池成渊甚至失去了“趁戚兰台不在时偷看”的想法。
连太傅最后留下的东西都不给他吗?
池成渊不想多看一眼这个长相与太傅一样,行为却处处与他作对的,所谓的神。
“摄政王嚣张跋扈,触犯众怒。一人将其击败。天选之子由此诞生。”
看到池成渊不解的眼神,戚兰台好心地解释:“这是神谕。”
神谕,拥有神格的龙的技能。如果说塞壬对于不确定性的控制是在命运之树上对命运的流向进行改变与疏导,那么龙的神谕则是创造命运之树的新的分支。
“你想当天选之子?”虽早该对现在的太傅不抱幻想,但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说出要击败摄政王,池成渊还是感觉心脏就像被打了一拳。
他的太傅消失了。眼前这人真的不是太傅。
他甚至说不出“早知道你这样就该在秘境吸干你的神血”这样的嘴炮。
因为眼前这个不讲情分的神一定会把那种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而先前那个陪了他十多年、现在已经无处可寻的太傅,他不想让他就连在记忆中也一同消失。
“今天在朝堂上,有人关心你的去向。”太傅的语气说不出是陈述还是质问。明明可以直接读出池成渊的心思,他却选择了与人类一样观察。他看着池成渊,不放过任何一个指向他在说谎的细节。
“秦桧还有几个朋友呢。有人关心我不是很正常吗?”顶着太傅的目光,池成渊表现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却忍不住担忧。
是谁在关心他?太傅是否生气?那个人是否因为他而陷入危险?
“是谁为了你质问我,不猜猜吗?”
关心池成渊动向的人不少,可胆大包天,敢质问太傅的,恐怕就时重至一个了。
“猜对了。但没有奖励。”真是麻烦的被动能力。
他不想直接知道池成渊的想法,他更喜欢自己去判断。可耳边嘈杂的信息却提醒戚兰台,无需借助血液的媒介,他就可以知道池成渊的心思。
对此不满的不只有太傅一人。池成渊同样不喜欢这种全无隐私的感觉。
“太傅的读心术更强了。”
“那就少想些让我不爽的。”
可思想太难控制了。太傅的话还没说完,池成渊的心思就不可避免地飘到了别的地方。
一方面,他跟时重至有不少账要算,可另一方面,他又担心起了这个小狗崽子。他可以放纵时重至的无礼,太傅却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我不喜欢你想着别人。”
“不是你先挑起的话题?”
“哦。那就当是我错了。说点别的吧。你知道地狱蝶的具体能力吗?”戚兰台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又似乎对池成渊的反应不太满意,自顾自回答。
“连接与沟通。依靠磷粉使来自地狱的事物与其他事物产生关联,比如连接地狱的林麓与摄政王府的秘境,或是借用地狱的高纯度的魔气来实现魔格压制,又比如将源自地狱、纯粹的、虚幻的极乐,施加给眼前的人。”
池成渊警惕地看向戚兰台。
他想做什么?
见池成渊的注意力再次转移向自己,戚兰台也来了兴致:“你对于我的过去很好奇吧。或许我能为你答疑。关于我以前的事,我现在觉得告诉你一些也无妨。”
如果在以前,逮到这个机会,他一定会问对太傅为什么喜欢时重璧刨根问底。
事实上,他确实多方打听这一问题的答案,甚至不惜亲自跑房顶上探查然后被太傅发现后直接传送回府。
但现在纠结这个问题似乎没有意义。他甚至觉得与眼前这人的互动会模糊太傅在他心里留下的印象。
“太傅以前认真地给我解释过为什么地球是围着太阳转,还列举过很多证据。可现在我却觉得太阳那么远,地球和太阳究竟哪个围着哪个转,这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
反正那个遥远和煦的太阳已经消失了,太阳先前到底如何运动,这是个无聊的问题。
“那就当是我想要告诉你吧。”戚兰台走近了一步。
池成渊发现自己又动不了了。在这无法行动的当下,他的思维甚至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露出了不愉快的神色,没多久,似乎是戚兰台意识到了什么,池成渊又恢复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