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太傅今天有心事的原因吗?
太傅并未就此问题深入探讨:“时重璧的蝶类血脉是他能够影响我的原因所在,不过只要我不接近他,就不会被影响。暂时没什么风险,我能处理好。现在还是黑丹的问题更为紧迫。”
见太傅提到时重璧时眼中不再跟以前那样含有温情,池成渊有些疑惑,但现在显然不是关心这件事的时候。
“黑丹到底怎么回事?”
“神兽失去神格而仅留下兽类血脉,从此时间再无神兽,这是一个敷衍的说法。”
“事实上兽类血脉是退化了的神兽血脉,而如果遇到一些奇遇,比如遇到上古遗留下来的灵果、灵器,神格会再次觉醒。”
“你最熟悉的例子就是初代摄政王,他觉醒了龙血,因此一度被认为是真龙天子。人鱼是退化的龙,在初代摄政王之后,摄政王府血脉中的神格再次沉睡,人鱼血脉一直安稳地遗传下来。”
“除了神格之外,兽类血脉有另一个进化方向魔格。与神格不同,魔格一般需要血气、杀气、怨气等负面情感来支撑,而西北大旱、西疆战争,这或许刚好满足魔格的觉醒条件。黑丹很有可能觉醒了魔格。”
“觉醒魔格之后,他很强吗?宋择音是怎么回事?”
其实池成渊还想问太傅,太傅与黑丹谁更厉害。但他觉得自己作为摄政王应该担起责任来,不该把狡诈危险的黑丹交给太傅去对付。
“正面战斗上不足为惧,只是他的能力或许比较麻烦。”
“而至于宋择音,我看他的脉象,是一种罕见的失心之病,类似于相思病,只是比相思病更严重,他心脏的跳动完全受别人的影响,我想这大概是黑丹做的。”
“你可以把宋择音理解成黑丹的人形傀儡。他还活着,也有自己的思想,但黑丹随时可以掌控他。”
池成渊面色凝重:“宋择音大概是黑丹故意露的破绽,他若是真想演好宋择音,不会是那副样子。既然有了宋择音的例子,那么是不是怀疑黑丹有可能将任何人变为我身边的人形傀儡?”
戚兰台伸出手指揉了揉学生的眉心:“别这么悲观。黑丹的能力肯定有限制。如果真能随意控制他人,他直接控制你不就行了?”
池成渊闭上眼睛,沉吟良久,终于再次看向太傅:“我想出去一段时间。”
太傅像是知道他会这么说一样,保证道:“半年之内,朝中不会出大事。”
“西北的赈灾要盯紧了,别再出乱子。工部大概率有大问题。时重璧跟黑丹关系匪浅,时重至也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所以皇室也得盯着。太傅你现在应该不会被情爱冲昏头脑了吧?你应该会提防着时重璧了吧?”
回答他的是太傅的吻。
太傅为什么会吻上来?是想停止他喋喋不休的废话吗?是想用这种亲密的举动表明自己同盟的可靠性吗?
还是说他在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用“我可以跟完全不喜欢的你接吻”来证明“我不会被情爱冲昏头脑”?
池成渊错愕之余,一想到自己这一去生死未卜,破罐破摔地加深了这个吻。
太傅的手覆在池成渊的后脑勺,揽着他的头,好像是想要让他更凑近些一样,池成渊也不推拒。
在得到池成渊的配合后,那只手从他的后脑勺下移到颈部,继而划过他的背部,停留在他的腰间,隐隐有继续往下移的趋势。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太傅抱住,近到能感受他的呼吸和心跳,第一次知道太傅竟是个情爱老手,在接吻时双手不老实地四处点火,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太傅因为自己红了耳朵。
太傅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从过去到现在,再到至少半年内,我跟摄政王府的合作关系都是排在第一位的。你可以安心地去做你要做的事情。”
池成渊看着因为过于严谨而少了几分浪漫的戚兰台,笑了笑问:“太傅先前就强调跟我暂时是同盟,现在还是只能保证半年内的事情,怎么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太傅只淡淡地说:“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8 | 08 我蛮夷也
【强大的敌人,靠谱的队友】
三十五年,楚伐随。随曰:“我无罪。”,楚曰……
世界上有很多好人,每天都有很多好人遭遇各种不幸。这是一个残酷但已经被大多数人接受的事实。
只是现在这个要遭殃的好人是池长流,动手的人是受过他恩惠的黑丹。
黑丹当然记得池长流的好。
那时候他还不是将军,只是被时重璧收养的黑虎,因为想要建功立业报名了武考。
凭着一身蛮力与一股不怕死的劲儿,黑丹屡屡获胜,眼看就要夺魁武状元,却被告知他因为报名文书不符合规范而不要退赛。
他一只黑虎,识什么字,又懂什么规范?那份报名文书是时重璧帮他写的,可考官现在却突然告知他,文书需要自己写,否则视为作弊,得明年再来。
也正是这时候,老摄政王的嫡亲弟弟,东漭将军池长流出现,看着他脸上的血痕说了一句:“这次能夺魁,下次却未必了。他若因此被埋没也是可惜,就别去纠结那些规矩了。”
池长流对黑丹说得上有知遇之恩。
但他今天要被黑丹「偷心」。
不过是个入了魔的黑虎,他该懂什么礼义廉耻?
“我蛮夷也。”黑丹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回答池长流的质问。
他身上的铠甲并不光亮,头上是一个看不出年代的兜鍪,没什么异味,却足够残破,布料耷拉下来,盖住了他的左眼,只露出一只绿盈盈的右眼,藏在长而微卷的发丝中,像是在伺机而动的野兽。
这么一身打扮,倒确实像他说的“蛮夷”。
与西境的苍凉荒芜不同,东境是个好地方,兵强马壮,百姓安乐。人们夸东漭将军治下有方,自池长流上任后,这几年东境愈发欣欣向荣。
池长流或许是个不错的将军,可朝廷派给他的人都是听话出活的务实官员,在他这位置上,即使是个庸才,东境照样能繁荣。
摄政王府对东漭将军的偏爱已经摆在明面上了。
但东漭将军平静的日子今天到头了。
“来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