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边那个穿锦袍的是……”

“是欧阳家的九公子……他家祖父辈就是江南织造,可有钱了……”

沈知微摇摇扇儿,目光翩跹,看似漫不经意,其实早就把在场的年轻公子们观察了个遍。

刚才她开口点的几位,有两人戴了独岫玉,那是齐王领地才出产的玉石,而且制式也非京城流行的样子,更像边塞喜欢的刀剑模样,而另几个……看来是盐税案的相关人家,啧,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这些家伙一半是想来撞撞自己这个“大运”的,另一半嘛……

沈知微还想再多看看,突然一队军士开来,如同银剑分开了水面,下面的那些公子哥被领头护卫的骑士逼开站到了两边。

“他……他怎么来了?不是叫不要给他家发帖子了吗?”

沈知微惊得站了起来,看向春桃。

“我、我、我没给萧少帅府上送呢!我记得一清二楚,天地可鉴!”

来人自然是萧景珩,而且排场之大,甚至还带上了他家府内的亲兵,浩浩荡荡,十分扎眼。

春桃也傻了,她记得很清楚,她可没敢给这位爷发阿,毕竟沈知微可是当着御前要退萧景珩的婚的,谁退了婚,还晕着头再去‘前’未婚夫家发帖子阿!

沈知微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提起裙摆从高阁上跑了下去,冲出广德王府的大门,直奔萧景珩马前,拉住萧景珩的马头质问道。

“你来干什么?”

一双杏目,全是疑惑、不解、还有些怒意。

“选婿!”

萧景珩不慌不忙,傲气、冰冷的扬起脸,心里恨恨。

“我没发帖子给你!你没有帖子,如何选!”

“我有!”

萧景珩一甩自己那份“战术性文件”,沈知微接过连翻开都懒得翻,虽然做工精致,但她非常确定是伪造的!

“这是假的!”

萧景珩挥挥手,叫手下把那三百多封帖子运了上来倒在沈知微面前,上面都用朱笔将原本得帖子人的名字全部划掉,贴上他萧景珩本人的大名。

萧景珩骑着马碾过那些被划去的名字,每一步都像踩在沈知微心尖上。

“现在呢,够不够真?”

沈知微呼吸都窒住了。

这个前几日还躺在暖阁,傻笑着哄她,说些为她摘星星摘月亮的傻话的家伙,此刻竟像头被激怒的狼,连眼尾那道疤都透着狠劲。

“你……你无耻!我不准你选!”

她声音发颤,第一次在这人身上感受这般的威压,但沈知微到底还是沈知微,她稳住心神倔强地昂起头。

萧景珩突然勒马逼近,铁甲撞得她踉跄后退。他一把扣住她后颈强迫她抬头,鼻尖几乎相触。

他低哑的嗓音裹着滔天怒意。

“沈知微,我、偏、要、选!”

22☆、峙焰

◎他萧景珩的妻子,就该是这样的人不畏他的权势、不畏他的刀兵,甚至敢在千军万马前与他针锋相对!◎

沈知微显然也是被点着了,前世被萧景珩将阿翎的尸体丢入怀中,沈知微尚能怒视着瞪回去,……今世这般场面,不过小儿科而已!

沈知微仰起头,一双妙目,怒火中烧的瞪了回去。

马上弯腰低头的萧景珩见的这一幕,笑了。

是的,他笑了。

不是冷笑,不是讥笑,而是一种近乎炙热、带着野性的笑意,从眼底灼烧上来,连带着眼尾那道疤一起微微扬起。

很好,沈知微,你果然还是这般!

萧景珩目中余光扫过,但见,这满京城簪缨朱袍的公子哥们,见了他带来的玄甲精兵,哪个不是吓得脸色煞白,两股战战?刚才见着自家军马的马头连连吓得跌倒在地,手脚并用爬开的也是不少……还有那些往日自诩文采风流,堪比李杜的才子,此刻连头都不敢抬。

他们怕,都怕,只要萧景珩一个眼神过去,就仿佛被恶狼盯上一般,生生刮了一身皮。

可唯有沈知微,只有沈知微,敢这般直勾勾的瞪回来,眸中烧地火比他最好的宝剑还亮丽!

对,这才对!

他萧景珩的妻子,就该是这样的人不畏他的权势、不畏他的刀兵,甚至敢在千军万马前与他针锋相对!那些娇滴滴的闺秀算什么?那些见了他就腿软的贵女算什么?天下女子万千,只有沈知微,唯有沈知微,配站在他身侧,配做玄甲军主母!

萧景珩不自觉舔舔唇,眼中的野性喷涌而出,他抬手,指尖蹭过沈知微因为怒意而发红的眼角,低笑一声道。

“知不知道你这副模样,比全天下女子加起来都好看?”

烈性如火,傲骨铮铮,此般女子,当为他妻!

但此时此刻,沈知微并不这么想。

在满堂贵胄惊骇的目光中,在玄甲兵寒芒闪烁的刀光里,她毫不犹豫地扬手五指纤纤却力道十足,带着天家贵女的傲气,正准备往萧景珩的脸上扇去!

“哎哟,两位贵人,罢了罢了,这么一闹,咱家怎么给陛下交代了!”

此时,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阵小碎步的声音跑来一个人影,那正是嘉和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小德赵呢!

这次选婿,嘉和帝自身无法前来,他正陷入那盐税案的漩涡里,一边想保全沈昭临,拖延审判时间,一边又不能做的太明显,焦头烂额,但为了支持沈知微才把自己的贴身太监派了来,以示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