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我当然记得!我记得你激我去那江淮收税,九死一生,差点把阿姐的命搭进去了去!
我记得你以假消息骗我引大军进的那金沙滩死困之地,明湛哥为保我性命,几次突围亲自殿后,连手臂都被箭矢射穿了去!要不是、要不是明湛哥受了那般重伤,他怎会反应不及,被、被……
罢了!哼!”
沈昭临听的眼睛通红,他此刻不知是喜是悲的看着沈昭景,眼前人是他血亲兄弟,几次害他差点致死,而和他毫无血缘的萧景珩却是以命相救,这种人还敢和他说兄弟情意?
“这时候,想起来我是你兄弟了?呵,有什么话到金銮殿上和父皇说去吧!”
沈昭临说完这话,死死按住腰间剑柄,说实话,要不是来之前阿姐告诫过他,不可私自处刑,他早就把眼前人砍成两半去了。
沈昭临咬牙将怒气咽下,遂继一挥手周边的军士一拥而上将狗洞里的一干人等全部捆紧。
见此,沈昭景已知回天乏术,他面色死灰的瘫倒在地,如同一团烂泥再也没有反抗之机。
三月后。
大军回京,嘉和帝亲自出京师十里相迎。
闻的自己一双儿女风霜雨雪中成长后还有此功绩,嘉和帝喜不自胜,忙抓紧了一身白衣面无表情的沈知微和披着银甲的沈昭临手臂。
此时,嘉和帝刚想说的什么。
却不想,沈昭临立刻单膝跪地,将一干信件交予嘉和帝,然后和玄甲军中将领将此战中发生的件件事情,一五一十,事无巨细的和嘉和帝汇报了去。
“什么!这个畜生!朕原以为……原以为他、他会真心悔改!
没想到,唉……苦了你了孩子!”
嘉和帝听闻又惊又怒,他立刻下令将沈昭景收押,着大理寺从严审判,然后老泪纵横的走到沈知微面前,一手拂过自家女儿的额发去。
“父、皇……”
直到这时,沈知微才有了些许反应。
听的她有了动静,跪在地上的沈昭临和玄甲军将士忙看向沈知微,眼里全是欣喜。
要知道,自从那日萧景珩挡箭过世后,沈知微便呆呆的抱着他的尸体,直到晕厥,再醒来的时候,她除了交代沈昭临要冷静处理罪臣后,便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一路回京,沈知微都如同丢了魂魄一般,一言不发,甚至水米都是沈昭临咬着牙拥勺子喂进了些许,才勉强吊住沈知微的身体的。
见的沈知微眼神稍有些神采,不说别人,这些亲眼见过她付出的一线官兵将领们却是比她自己还要高兴的。
“唉……苦了你了……”
看着自家那灵动、傲气宛如小凤凰般的女儿憔悴如此,嘉和帝一时也顾不得礼仪,一把将女儿拥进怀里。
沈知微被嘉和帝拥入怀中的瞬间,那件绣着金龙的玄色龙袍在眼前模糊成一片暗色。
她忽然想起儿时跌伤了膝盖,父皇也是这样将她裹在袍服里哄着,那时龙涎香混着蜜饯的甜味,而如今这熟悉的香味,她却闻的心中生疼不已。
“父皇……”
沈知微干涉的嘴唇轻轻摩擦出两个字眼。
嘉和帝忽然觉得胸口一阵湿热,一阵小小的啜泣声从怀里压抑着传到他耳里。
素来严谨知礼的帝皇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宽袖一展,将女儿彻底笼进阴影里。
满朝朱紫尽皆垂首,无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朝堂终究不是后宫,就算是在城门十里外接待大军,但满朝文武在场,沈知微再悲痛也知道不符礼仪。
半晌,她从龙袍里抬起头时,睫毛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水露,可面容已经恢复那以往傲然冷漠的样子,……除却那眼中深深的伤痛。
嘉和帝见的也知不能再劝,这种哀伤唯有时间可以疗愈。
他转头看向沈昭临,要宣布另一件大事去了。
“昭临,玄甲军既已班师,朕欲立你为储……”
“恕儿臣不敢领命!”
听的此言,沈昭临却不如嘉和帝想象中那般欣喜,反而是一拱手一开口就将满朝文武震撼了去。
“你、你、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嘉和帝气的胡子都抖起来了。
“儿臣知道,所以才说的!
儿臣此去边关才知儿臣真不适宜为军。
在边关时,而出鲁莽冒进,若非皇姐与萧景珩舍命相救,儿臣早已随十万大军早已埋骨黄沙!”
沈昭临咬着唇,脸上痛苦不已,他想起为救自己受伤的萧景珩,想起此时魂不守舍的皇姐,如非自己……如非自己,明湛哥便不会死,阿姐、阿姐也不会如此失魂落魄了去!
“所以儿臣愿为塞王,为大胤誓守边疆去!”
“胡闹!除了你!除了你还有谁可继承皇位!”
嘉和帝拍案而起,玉圭在案上震出裂痕。
“还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