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的库房坐定,指尖才翻过两页账册,帐外便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皇妹,这又是在操劳呢?昨夜见的你神色不好,怎么不多休息休息?”
帘帐一动,沈昭景施施然的就走了进来,语气很是关切,可是目光却落在沈知微手旁的账册附近。
沈知微指尖一顿,不动声色的合上账本回应道。
“劳烦五哥挂念,身体已大好,今日五哥怎么有空来小妹这里?”
沈昭景笑意更深,顺势在她对面坐下。
“路过库房,见的皇妹操劳,特来看看。”
他嘴上客气之至,可眼神却不客气。
沈昭景目光余光瞟过,但见的一旁账册堆叠,墨迹未干,他上次帮库房吏员核对箭矢的时候,就听说沈知微将玄甲军多年的烂账全部清理了一遍,虽是现下账目清明,但劳心劳力至极。
又见的案几旁边,那摆着未喝完的药碗,苦涩气味在房中还未散去……
呵!
看来他的情报没错。
他这天衣无缝的皇妹,最大的把柄让他找到了!
那就是负责,太过负责,太过亲力亲为,所以耗尽心力,所以才气血两亏!
沈昭景心里嗤笑,眼里闪过一丝冷意,他早就想把沈知微这只护在沈昭临身边的牧羊犬给打掉了!
此时可是天赐良机啊!
你不是爱操劳么?
那就让你操劳个够本才行!
63☆、反击
◎可……他万万没想到,沈知微就算病成这般模样,她、她、她居然还能反击?◎
晨鼓破晓,急促的擂鼓声震碎了清晨的薄雾。
各营将领应声而向大帐中走去,甲胄相击之声不绝于途。
到的帐中,却看见萧景珩早已立在沙盘前,玄甲映着跳动的烛火,他抬起手抵在下颌,眉间的沟壑深得能埋下一柄短刀。
帐帘掀起,萧景珩抬眸看着鱼贯而入的将领,目光却翩然落在队尾一抹素色的身影上。
那,是沈知微,只见她裹着狐裘,小小的身形在一群玄甲军士里尤为显眼,像朵安静的茉莉花儿,但萧景珩的目光却顺着落在沈知微手里的绢帕上面,只见那上面沾着褐色的药渍。
……这般病重,还是来了么,怎么不好好休息?
萧景珩心里嗔怪了一句,但他也知道沈知微的脾性,就算这句话他当着面说,也必然是拗不过沈知微的,该是她的事情,她从不推脱,总是要咬牙完成才行。
萧景珩轻声叹息,他默然了半晌,最后还是将注意力转到了沙盘上,沉声道。
“昨夜,夜不收已探的情报,北胡五千轻骑改道,要渡大凌河……”
此言一出,满座将士都震惊。
其中岁数最大的老将陈岩石更是一拳锤在了立柱上呵骂道。
“这帮孙子,挑的好路子啊!
西川口的冰棱子能扎穿马蹄,去年开春还吞了老子一队斥候!”
“可不是吗?别说老将军你了,前年我也……”
一时间,帐中顿时叫骂声骤起,沈知微蹙眉看向沙盘,虽然她不通军事,但见的大凌河支流在西川口前扭成了像毒蛇蜿蜒一般的曲线,这就算再不懂军事的人也看得出来,这绝非骑兵喜欢的开拓战场,北胡人大多是轻骑选这条路更是不合常理。
“咳咳……”
病气萦绕,纵然沈知微强撑,总还是不得不发出几声轻咳。
但,她瞬间咬住帕角,像只倔强的小狐狸一般,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打断其他人商量军务。
就在此时,帐中却还是有人机灵的。
一名坐的离沈知微近的小将,听的沈知微的轻咳声,又见的沈知微轻轻皱起的眉头,他立马眼睛一亮,这可是大献殷勤的好时机啊,他立马往沈知微身边凑了凑。
“殿下有所不知……”
这话儿刚一开口,却发现一个如山的玄色身影突然挡了过来,硬生生把那小将飞扬的眉梢全遮挡住了。
“西川口三月冰冰汛,人马踏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萧景珩借着指点沙盘的空隙,横插在沈知微面前,他看似认真在讲解那沙盘,眼角的余光却落在沈知微已然发青的指甲上面。
“胡人这是要赌命啊!呵,想也知道,他们饿疯了!”
萧景珩不屑一笑,指尖如刀刃迅猛划过沙盘直指向沙盘角落一角。
众人定睛看去,那边正是永宁城粮仓所在这地,正离大凌河口不足十余里!
“这帮牲口!”
陈岩石老将军率先出声,他一看萧景珩指的地方就明白了,这帮胡人打算偷袭粮仓,而大凌河因为地势险要所以防御工事极难修建,这边最好攻破,也是最难防守的地方!
“不止如此……咳咳……这里、这里他们就是要攻城了,如果、咳咳、如果他们进的城来,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