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棠去握她的手,认认真真看着她道:“错的不是你,你若心中过不去,就去提把刀将那些畜生杀了,但你记住,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做不得。”
“你若为以后计,我的铺子里正缺人手,你父母经商,观你谈吐亦是不俗,可愿来谋个生计?”
宁姑娘眼中映出点点笑意,“夫人,您莫担忧,我不会寻死的,我一直虚与委蛇与他们应付着,熬着,就是为了活着出去那一天。”
苏瑾棠听她保证才暗暗松了口气。
小谭大夫将单子列出来,交给苏瑾棠后又去看小白姑娘,“我先为她施针。”
苏瑾棠拿着单子就往外跑,正巧碰到萧宇承远远地快步而来,浑身带着愠怒的煞气,走得近了,就见他脸上都沾着点点血迹。
“审得如何了?怎么过来了?”
萧宇承冷哼道:“拔出萝卜带出泥,扯上了前朝之事,让人先带去诏狱了,呈父皇看过再议吧。我来这看看。”
见他不愿细说,苏瑾棠也就不多问了,将单子给他,“我想烦你的人跑一趟永宁城,将这些药材取来。”
萧宇承接过单子粗略看了看,“你直接喊人吩咐就是,也不必等我来才说。”
苏瑾棠心想倒也不是等你来,只是正好看到你过来,就不当着你的面去指使你的手下了吧。
萧宇承招呼护卫,将单子给他后命其快去快回。
“方才让人将停归元寺山下的马车赶过来了,今晚就委屈在马车上休息下?”
过不了两个时辰天就亮了,苏瑾棠都没想到休不休息这回事,“不休息了,这些人你会如何安排?”
“有家人的送回去,家中不要的或者无家可归的……远离永宁,安排个活计吧。但是他们得先配合调查,将知道的都吐出来。”
方才审完又拉去诏狱的,都是揽月台看管地牢之人,受害者这边也是需要审一遍的。
*
一直忙到清晨,护卫骑马快速跑了来回带来了药材,将那对兄妹与神志不清的几人送去谭大夫的医馆,其余人全部带往永宁。
苏瑾棠忙上忙下也只能给谭大夫打打下手,送些热水汤药再给女子上些药膏。
但是她不想闲下来,一得空就忍不住为这些人难过,明明如今太平盛世,为何还要受这些苦楚。
坐上回城的马车,才觉头重脚轻。
“你何必将自己累成这样?”萧宇承无奈地去探她的额,没发热,只是累着了。
明明人手他都带足了,将庄子控制住后,禁军马上搜了庄子上能用的东西,也马上去将热水烧上,两位大夫一晚上也足够看这些伤员。
苏瑾棠阖着眼,“那位宁姑娘,应当就是大理寺宁主簿的侄女,她与我一起给其他女子上药,没得过闲,你能否快些通知她的家人,让他们早点见面?”
“登记过家人住所的,待回城后就会派人去通知,在永宁的人,不到半日就能联系上,你放心。”
“我发现你做事还蛮有章法的,”苏瑾棠打心底里觉得他做事细致,禁军也训练有素,下午才决定来揽月台,后续一应事项他都安排好了。
“用得着你说?”
得了,怪她多嘴。
刚由心地夸他一句,尾巴就翘上了天。
苏瑾棠睁眼就见他眼中有得色,可矜傲的脸上有一点血迹还未擦去,于是在马车上东翻西找想找条帕子叫他擦擦。
“你找什么呢?”
“有帕子之类的吗?你脸上有血迹。”
萧宇承丢给她一块,苏瑾棠拿起才发现还是她的那块绣有海棠花的帕子,不对,她那块这么久了怎么可能还是崭新依旧。
“你去越州买了不少这帕子?”苏瑾棠倒了些茶水将帕子沾湿。
也没办法了,若不沾湿应当擦不掉,茶水就茶水吧。
“怎知不是你丢的那块?”
苏瑾棠给了他一个“你才是傻子”的眼神,倾身过去给他擦脸,“你还亲自动手不成?怎么血迹能溅脸上。”
萧宇承将脑袋探过去,很享受她手下的温柔,阖眼道:“我生平最恨对无辜百姓下手的丧尽天良之辈,一时没忍住。”
第30章 传信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待回永宁,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吗?”
萧宇承颔首:“会的。”
大周伊始,女皇文邦安下令将所有风月场所全部关停。
后文萧珺继位,哪怕以仁政治国,允了声乐场所听曲喝酒取乐,但还是不允秦楼楚馆中贱籍男女卖身。
所以明面上的南风馆、万花楼都只提供舞曲酒水,顶多陪陪酒,却不做下等生意。
苏瑾棠感慨道:“周武宗曾言‘女子也当思报国之策,而非困于宅内蹉跎一生。无论男女,不可行以身侍人之行当。’”
“如今陛下会重开风月场馆吗?”
萧宇承没像方才那般肯定地回答,只叹道:“揽月台的行当从前朝就开始了,明面上禁了,暗地里却风生水起,经此一事我也在想,是不是真的堵不如疏。”
“你赞成回到乾朝时那般?贫户卖儿鬻女,流落贱籍,供人玩乐?”苏瑾棠的喉咙发紧。
“不赞成,”萧宇承见她脸色不佳,知她在想什么,不外乎就是如果他有如此想法,一旦夺位成功,以后怕是要做个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