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棠从未见过如此情况,地牢内关押了不少男男女女,衣衫褴褛,此时被禁军救出来,有人哭天喊屈求大人做主,有人呆愣不知今夕何夕。
跟在萧宇承身后,下意识去拽他的衣袖,似乎这样才能安心些。
有禁军来报:“殿下,一共八十三人,有九人已无法完整说出自己名字,其余清点登记完毕。”
“都先带去附近庄子。”方才他已下令派人去寻了大夫到附近庄子候着,至少先给人看看病痛。
“是。”
“大人,大人能否先救救我妹妹,她发热了两天了。”有人紧紧抱着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小姑娘脸上是不正常的红,人正昏迷着。
第29章 血迹
◎我生平最恨对无辜百姓下手的丧尽天良之辈◎
腿脚便利的自己跟着禁军走去庄子,不便利的就无言等着禁军将他们一一抬下去。
待将受害者一一安排妥当,萧宇承沉着脸开始就地审人。
苏瑾棠见不得这些血腥,跟着那发烧昏迷的小姑娘去了庄子,看看能不能搭把手。
萧宇承挥挥手让护卫跟着她。
庄子是开阳侯府的。
也不管人怎么喊冤,禁军将庄子上的人都喊起在一个屋子内关了。
就凭一条小路能从庄子通往揽月台,这庄子就干净不了,只是还有些农户,没审过总不好当真冤了人,又是大半夜的,索性先一气儿关着,白日里再审。
附近乡里有家医馆,一老一少俩大夫都被带了过来。
老大夫姓谭,在附近颇有些名气,小谭大夫不过双十年华,但是见到这么多禁军倒也不怵,跟在谭大夫身后有条不紊地搀扶病人,望闻问切。
看过大夫无甚大碍的就随意找了地方一坐,活络些的互相窃窃私语着,脸上是劫后余生的松泛。
禁军抱着一个发热的小姑娘快步进了庄子,“大夫,先看看她。”
小谭大夫忙接过了那小姑娘,初步把过脉后又皱着眉去唤谭大夫,“师傅,您再瞧瞧。”
谭大夫看着年纪大,一双眼倒是矍铄,闭眼细细把了脉后直叹气:“这姑娘……腹中有了。”
小姑娘的兄长急得不行,自己本就跛了脚,千赶万赶跟在禁军身后跑来却听见这么一句,当时如遭雷劈,但马上恳求道:“求大夫救我妹妹一命!腹中死活不论,救我妹妹!不对……最好能打就打*了,我妹妹还未及笄呢。”
谭大夫也大概能知道今日是怎么个情形,这些都是苦命人,今日得朝廷解救,所以这半夜来看病也没一句怨言。
“先给姑娘将身上伤口处理了,老夫待会来施针灌药,但是做好准备,只有四成的胜算,如今发热不止是感染所致,猛药救命却易滑胎,如此就索性将孽障落了,只是有出血的风险。”
闻者皆面露不忍。
小谭大夫四处扫了一圈,“有无女眷方便与我一起先给姑娘看看身上的伤。”他独自一人给人小姑娘上药总不太妥当。
有位坐在地上的红衣女子着急起身道:“我来。”
那兄长扶额哽咽,哑着声道谢:“谢谢宁姑娘。”
小谭大夫拎着药箱嘱咐道:“烦请拿些热水来。”
苏瑾棠接过了禁军端来的热水毛巾,与那兄长道:“我拿进去吧,你也去瞧瞧身上的伤。”
厢房被临时辟出来供伤患褪衣上药包扎用。
苏瑾棠敲门进去时,那宁姑娘正在给小姑娘宽衣,只见她手腕胸前和腿上都是青紫伤痕。
那些人都该千刀万剐,苏瑾棠现在只觉得萧宇承审人时用的刑还是轻了些,不如全部活剐了再抽筋剥骨。
小谭大夫在药箱取了药膏,“先用热水擦拭了,再将药膏涂上,我先施针让她松泛些,最好是今夜能灌点汤药进去,否则怕她顶不住。”
苏瑾棠将毛巾拧了递给宁姑娘,后者忙道谢,“谢过夫人。”
她见苏瑾棠与禁军头领一道来,也不知怎么称呼,心想道一声夫人总没错。
苏瑾棠也懒得去解释这些称呼,温声与小谭大夫道:“上好的人参能否多些胜算?或者要什么珍贵药材都使得,唤人去取,只求能救她。”
宁姑娘眼含泪光,一边谢苏瑾棠一边去看小谭大夫,只希望他能说点药材,取了来就能将这白家姑娘救过来。
小谭大夫沉思片刻道:“宜早不宜迟,我问过师傅后写些药材给你,确实有些上等的药材我们医馆没有,若能拿到便多几分胜算。”
“再好不过。”
将药膏递给她们,小谭大夫忙出去写药材。
宁姑娘又来谢她,苏瑾棠摆手道:“你们是如何落入这等贼人之手的?听你口音也不像永宁这边的人。”
宁姑娘手上沾了药膏,便抬起胳膊用袖子胡乱将脸上的泪抹了,“我是半年前跟我爹娘来永宁经商,我二叔是有出息的,年前任了大理寺主簿,我们原想着今后就在永宁安家,谁知还未进城呢,半路在城外客栈住一晚,醒来就来了这等地方。”
“不知我爹娘如何,他们若活着,肯定是要寻二叔一道来找我,这失踪半年有余,也不知有没有连累他们。”
苏瑾棠记得萧宇承说正是半年前有一位商户的女儿不见了,那商户与大理寺官员有些交情才终于将案子立起来,派了人去找,这才被他知晓后开始查。
记得没错的话,那官员就是姓宁。
“你二叔,可是宁……宁立……琛?”实在是萧宇承只提了一嘴,她记得不太清楚。
宁姑娘眼含希冀,“我二叔名宁立身。”
“哦,那估摸就是他,”苏瑾棠将多亏了他们找她才引起皇城司注意的事说了,“他们应当无碍,禁军的脚程快些,消息传回永宁,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
“那就再好不过了,”宁姑娘手下不停,药膏涂抹完后将小白姑娘衣裳拉好,只是垂着眼脸上既喜又忧,“可我为了活命,唯唯诺诺干了几个月伺候人的活,如今这般残花败柳如何还回得去?怕给他们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