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月感到一阵反胃的恶心和后怕,原来林薇薇的算计比她想象的还要龌龊,她下意识地护住小腹,低声道:“原来是这样……难怪……”难怪她当时觉得林薇薇的眼神和举动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和偏执。

“自食其果。”谢时屿的声音低沉冷冽,如同冰锥落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捏着顾秋月的手,力道带着保护的意味,“我去跟领导说,以后不让她出现在你面前。”

“不用你,这事你们领导怎么着也得给我一个交待。”顾秋寒真的被气着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哪,虽然他们军区有些姑娘也比较大胆,有些也很有心机,但跟这个林什么的比起来,简直是纯洁的小白兔。

张嫂子看顾秋月脸色又有些不好,连忙把话题扯开:“哎哟,瞧我这嘴,光说那丧气玩意儿了,晦气!

不说她了不说她了,咱说点高兴的。”她脸上重新堆起热切的笑容,转向谢时屿,“秋月妹子,你们宣传科那个孟晖,孟干事,现在还是单身吧?”

自从林秀的事弄清楚之后,大家都知道孟晖是单身,也有不少嫂子给他介绍相亲对象,但孟晖一律拒绝了。

顾秋月颔首:“嗯,自从林秀走了后,没听说他有对象。”

“林秀现在怎么样了?”张嫂子想到自己当初冤枉孟晖的事,脸上还是有点发热,多好的小伙子啊,还被自己冤枉。“听孟干事说,好多了,现在已经不那么怕生了。”说到这个,顾秋月是打心眼里高兴,不止是林秀,也是替孟晖,如果林秀的能够走出来,孟晖的也不用觉得背负太大的压力,他们两个都能有各自的生活,而不是强行被绑定在一起。

张嫂子一拍大腿,语气带着惋惜和赞赏,“当年在连队,那也是响当当一条好汉!冲锋号一响,嗷嗷叫地往上冲!可惜啊,就是……”她惋惜地摆摆手,没有明说受伤的事,“这不,转到宣传科了嫂子当初还误会他……”

她话锋一转,脸上笑开了花:“所以啊,嫂子我今天来,还有件顶顶好的事儿呢,我给孟干事寻摸了个顶顶好的姑娘,营区小学的吴小曼吴老师。”

顾秋月不认识吴小曼吴大曼的,只好听张嫂子说,不过她认为张嫂子这次也是瞎忙活,如果孟晖乐意相亲,早就相亲了,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但张嫂子还在那儿不住口地夸那个吴小曼老师:“哎哟,那姑娘,性子温温柔柔的,说话细声细气,跟唱歌似的,对学生可有耐心了,孩子们都喜欢她!模样也俊,白白净净的,跟朵刚开的小白花似的,配孟晖那愣小子,嫂子我觉得是配得很,

秋月妹子,你跟孟干事一个办公室,你说说,他人品绝对没得挑吧?嫂子就想问问你们意见,也觉得合适不?”

顾秋月被张嫂子的热情感染,精神也好了些,:“我不认识吴老师,还真不好说,但嫂子的眼光我是信的,只是孟干事的眼光我也不确定,所以……”她笑着没把“不好说”三个字说出来。

“那是,合不合适要两人见了再说,”张嫂子也没怪顾秋月不帮她说话,“不止孟干事要挑挑吴老师,吴老师也要挑挑孟干事,这事等你们宣传部上班,嫂子我就跟孟干事去说。”

顾秋月笑着点头,张嫂子能知道这点就好,她想起孟晖前几天赶宣传板报熬通宵后走路那点不自然的姿势,又补了一句,“对了嫂子,孟干事年前赶宣传板报熬了个通宵,他那条受过伤的腿好像又有点不舒服,走路有点不得劲。麻烦您安排见面的时候,地方定个方便点的,别让他多走动。”

“哎哟,还有这事儿?放心放心!包在嫂子身上!”张嫂子满口答应,风风火火地站起身,“那我这就去‘落实’!秋月妹子,养好身子最重要!走了啊!”

送走热情如火的张嫂子,屋内重新恢复了宁静,炉火燃烧着,发出安稳的噼啪声。

谢时屿拿起一个张嫂子带来的苹果,走到厨房仔细洗净,削皮,果皮在他修长有力的指间连成不断的长条,他把雪白脆甜的果肉切成均匀的小块,插上几根竹签,放在一个白瓷小碟里,端到顾秋月手边的小几上。

每55章天塌下来有我

顾秋月拈起一块苹果,咬下去,清甜的汁水在口中迸开,她放松身体,轻轻靠在谢时屿宽厚坚实的肩头,脸颊贴着他温热的颈侧,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像是世界上最安心的鼓点。

谢时屿的大手自然而然地覆上她的小腹,隔着柔软的衣料,感受着里面那份珍贵的、与他们血脉相连的悸动。

“哥今天……肯定也气坏了。”顾秋月轻声说,想起冰窟窿边顾秋寒那冷冽如刀的眼神。

“嗯。”谢时屿低低应了一声,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师长肯定能给他一个满意的处理结果,你就别担心了,而且他自己也不是会吃亏的主。”他的声音带着对师长和对顾秋寒能力的绝对信任。

短暂的沉默在暖融融的空气中流淌,只有炉火的轻响,谢时屿低下头,温热的唇轻轻印在她的发顶,气息拂过发丝,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声音低沉而坚定,如同磐石落地:“以后,天塌下来有我。”

顾秋月的心像是被温热的泉水浸透,无比踏实,她安心地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渐渐变得均匀悠长。

谢时屿维持着守护的姿势,没有动,目光沉沉地投向那扇紧闭的、隔绝了外面寒冷冬夜的窗帘。

就在刚才送张嫂子出门,他转身回来关严最后一扇窗时,眼风无意间扫过院墙外拐弯处,一个裹着深灰色旧围巾、帽檐压得极低的瘦高身影,像是从墙角的阴影里突然冒出来,朝着他们家窗户的方向,极快地、如同毒蛇吐信般扫了一眼,那目光隔着冰冷的玻璃和沉沉夜色,似乎都带着一股粘稠的怨毒。

谢时屿的动作在那一瞬间微不可察地顿。

随即,那身影如同受惊的鼬鼠,猛地缩回了墙角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夜晚,屋内的暖意依旧,苹果的清甜香气若有似无地飘散,顾秋月在温暖的怀抱里睡得正沉。

谢时屿的目光却锐利如鹰隼,紧紧锁着那扇窗帘,仿佛要穿透厚重的布料,看清外面黑暗中潜藏的东西,他搭在妻子肩头的手指,无意识地、极轻地叩击着,一下,又一下,如同在敲打着无声的警钟。

炉火跳跃,暖室生香,一丝不易察觉的冰线,却悄然缠绕上心头,在这静谧的冬夜里,无声蔓延。

怀里的人儿似乎感受到了他肌肉的僵硬,在睡梦中不安地动了动,脸颊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发出一声模糊的嘤咛。

谢时屿立刻收敛了周身外溢的锐气,覆在她小腹上的大手安抚性地轻轻摩挲了一下,那里孕育着他们最珍贵的期待,他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无声地传递着安定。

窗外的寒风似乎更猛烈了些,呜呜地刮过屋檐,像某种不祥的呜咽。

忽然,院墙根下传来极其细微、几乎被风声淹没的“咔嚓”声,像是枯枝被小心踩断。

谢时屿的瞳孔骤然收缩,来了!

他没有立刻动作,怕惊醒怀里的顾秋月,只是全身的肌肉瞬间进入了最佳的戒备状态,像一头蛰伏在暗夜里的猎豹,蓄势待发,耳朵捕捉着窗外每一丝异响。

那踩断枯枝的声音之后,是更长时间的寂静,仿佛对方也在屏息观察。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炉火的温暖和窗外渗入的寒意形成诡异的拉锯。

谢时屿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那厚重的窗帘烧穿两个洞,他不能冒险离开顾秋月身边,尤其在这种敌暗我明的时候。

“嗯……”顾秋月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迷蒙中带着一丝未褪的暖意,“时屿?还没睡?”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下意识地往他怀里又缩了缩。

谢时屿瞬间将所有的凛冽压入眼底深处,垂眸看她时,只剩下暖融的温柔,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安抚的弧度:“嗯,看你睡得香,舍不得动,吵醒你了?”他自然地抬手,将她颊边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轻柔。

顾秋月摇摇头,依赖地抱着他的手臂:“没有,就是感觉……你好像有点紧绷?”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丈夫身体里那股蓄而不发的力量。

“没事,”谢时屿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令人信服的镇定,“大概是风声紧了点。”他不想吓到她,尤其是现在。

顾秋月却没那么容易被糊弄,她抬眼,目光清澈地望进他深邃的眼眸深处。

多年的默契让她能轻易捕捉到他平静表面下隐藏的警觉,她顺着他的视线,也望向那扇紧闭的窗帘,心头莫名一跳:“外面……有什么吗?”

谢时屿沉吟了一瞬,最后还是选择隐瞒,“别想太多,毕竟这里是家属院,不是一般人能进得来的地方。”

顾秋月立刻联想到白天冰窟窿边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还有哥哥顾秋寒那冷得能冻死人的眼神,“林薇薇……”她声音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手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