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该好好查查,不然住着也不安心啊。”王秀兰嘀咕,“这次他正好是冲着我家时屿来的,下次呢,不说杀人放火,就是小偷小摸也很糟心。”
“婶子批评的是,我一定向上级反应,不会有类似事情再发生了。”杨四方赔着笑。
“妈!”谢时屿好不容易发出一个声节,但做妈的哪有不懂自己儿子的,笑笑道:“不耽搁你们办正事了,我儿子不会再有危险吧?”
“经领导初步判断,这人应该属孤立行动。”他强调“孤立”,目光里带着安抚。
杨四方和战士们押走“耗子”后,谢家院子里又是一片安静,顾秋月觉得这次行动张嫂子家和陈嫂子家一定知道,不然不可能那么巧,两家人都回家探亲去了。
家属院恢复平静,朱玉花家因高连长的丑闻被开除军藉,遣返原藉,这已经是最轻的处分了,至于回到家,朱玉花和高金宝这对夫妻怎么处理他们之间的事,那就是他们的事了,与部队无关。
在顾秋月和王秀兰精心照料下,谢时屿伤势稳步好转,气色渐佳,能久坐,甚至能在搀扶下短暂站立。杨医生复诊很满意:“恢复非常好!静养,复健,都要循序渐进。”
王秀兰彻底放心,开始收拾行李。
午后暖阳,顾秋月将轮椅上的谢时屿推到丁香树下,细心盖好薄毯,王秀兰走来,看着他们,欣慰又不舍。
“秋月,”她声音温和决断,“时屿恢复差不多,你照顾得极好,妈放心了,单位电报催得紧,你们爸和爷爷也惦记着,我得回去了。”
顾秋月心头一紧:“妈,您再多住几天?时屿复健刚开始……”
“傻孩子,”王秀兰笑着拍她的手,“后面就是养,你在妈最放心,家里就交给你了。”她语气郑重,“你是这家的女主人,爸妈和爷爷都信你认你。”
顾秋月眼眶微热,用力点头:“妈,您放心。”
火车站月台。
王秀兰拉着儿子的手叮嘱:“按时吃药,听秋月话,好好养!”又紧握顾秋月的手:“好孩子,辛苦你了,常写信,有急事就打电话。”汽笛长鸣,列车远去。
小院,终于只属于他们两人。
日子如溪水,宁静流淌。
顾秋月不做饭,她在张嫂子的牵线下,自己拿食材再花点钱,让食堂大师傅给开小灶。
至于护理方面,在医院那一个月,在许婉如的教导下,她已经做得很好了,甚至连杨医生都说,如果她想当护士,绝对考得上。
不过,顾秋月志不在此。
她还是会接些外文来翻译,不过自从回家属院后,李主任每次都是把稿子寄过来,顾秋月也是寄回去,工资也是月底一起结。
午后暖阳,丁香树下,顾秋月会轻声念书,谢时屿的目光常停在她低垂的眼睫、专注的侧脸上,阳光为她镀上柔和金边,有时,谢时屿安静地看着顾秋月翻译,她每每抬头时,目光总会与他的相撞,相视一笑,默契无声。
谢时屿精神松弛,主动聊起军营一些能说的趣事,顾秋月则只能想一些自己看过的年代文里的趣事,有时还会冒出一两个现代词,日子过得相当舒心惬意。
递水杯时指尖不经意的触碰,带来细微电流;读报时抬眼默契的微笑,点亮整个午后;复健蹙眉时关切的凝视,饱含无声支持……细小瞬间如春雨浸润心田。
谢时屿冷硬轮廓渐渐柔和,顾秋月愈发舒展自然,偶尔被他专注目光看得脸颊微热,耳根泛红,露出小女儿般的羞赧。
某个宁静月夜,顾秋月掖好被角欲起身,手腕被一只温热带茧的大手轻轻握住。
心猛地一跳,顾秋月低头看他。
谢时屿望着窗外明月,侧脸清晰,沉默几秒,他声音低沉清晰,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度:“秋月……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他握紧她的手,传递着沉甸甸的情绪,“有你在,真好。”
暖流与悸动涌遍全身,顾秋月没有抽手,静静感受掌心的温度与力量,月光温柔笼罩,安宁与悸动无限拉长,仿佛风波只是遥远梦魇。
她抬起眼帘,声音轻软带着温柔期盼:“嗯……你快点好起来。”
谢时屿手指在她腕内侧轻轻摩挲一下,无声回应,他依旧握着她手,望向窗外,月光流淌,照亮枕边一枚小小的、不起眼的军功章,边缘在清辉下折射出一点幽微冷冽的光泽。
第22章 顾大管家婆
晨光穿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
顾秋月眼睫微颤,悠悠醒转,掌心似乎还残留着昨夜谢时屿紧握的温度。
那低沉而饱含重量的“有你在,真好”言犹在耳,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暖融融的涟漪,久久不散。
她微微侧头,晨光中谢时屿的睡颜安稳平和,枕畔那枚军功章在光线里边缘泛着微光。
顾秋月轻巧地起身,熟练地解开他拉开他身上的被子,揭开覆盖在肩胛伤处的纱布,纱布干爽,粉嫩的新肉昭示着伤势愈合良好的态势,这份细致和稳妥,是她在医院日夜照料时,跟着许婉如一点一滴学来的本事,如今成了她守护他安好的日常。
“嗯……”一声沙哑的鼻音响起。
顾秋月抬眼,正撞进谢时屿初醒的眼眸里。
“早。”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早,”她眉眼弯弯,问“伤口感觉怎样?还疼得厉害么?”
“不疼了,就是有点痒。”他简短回应,无需更多言语,所有的默契与安心便在这晨光流淌的静谧中无声交汇。
谢时屿自己已经可以借住外力坐上轮椅,顾秋月推着他到院子里去洗漱,然后吃早饭。
饭后阳光正好,融融暖意洒满了小院,顾秋月给他倒好水放在桌子上,拿了张报纸让他解闷,自己则坐在桌子另一边铺开李主任新寄来需要翻译的稿件,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阳光跳跃在她专注的侧脸上,为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连纤长的睫毛都染上了细碎的光晕。
谢时屿靠坐在轮椅上,目光安静地流连在她身上。
这次是关于国外一个大型农业机械展览的报道,术语不少,她纤细的指尖点着稿纸上一处,眉头微锁,带着征询的语气:“‘multifunctional attachment’……看上下文,是用在犁地之后进行后续作业的部件?直接译成‘多功能附件’总觉得少了点意思……叫‘多功能配套农具’会不会更顺口?”
相处了一段时间,顾秋月知道谢时屿是懂英文的,只是没到能翻译的程度,有时翻译时,也会如现在一样把拿不准的词说出来和他一起探讨。
谢时屿的目光落在她认真的侧脸上,眼中含笑,“不错,这个说法更适合咱们说话的习惯。”
“是吧!我也这么想!”顾秋月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