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月趁机问:“听说你们馆里有人去军属大院收集过绣样?”
姑娘愣了一下:“没有啊!我们最近都在忙这个展览,没人下乡收集绣样。”她想了想又说,“倒是前些天有一男一女来看展览,问了很多秦师傅技法传承的问题,还做了详细记录,看着不像普通人,倒像是搞研究的。”
顾秋月和谢时屿对视一眼:“他们长什么样?”
“男的大概三十多岁,戴眼镜,女的年轻些,短头发。”姑娘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那男的笔记本上好像印着‘新华书店’的字样。”
回去的班车上,两人一路沉默,夕阳透过车窗,在车厢里投下长长的影子。
顾秋月靠在谢时屿肩上,疲惫地闭上眼睛,这一天获得的信息太多,让她有些应接不暇。冒充文化馆的人、新华书店的笔记本、秦师傅的传承之谜......这一切像一团乱麻,缠绕在她心头。
“冒充文化馆的人去找李彩凤,又冒充新华书店的人来打听。”顾秋月压低声音,“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谢时屿目光沉静:“看来是盯上你找到的那些刺绣技艺了,或许想偷师,或许……”他没说下去,但顾秋月明白他的意思或许想占为己有,“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谢时屿握紧她的手,"我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晚上回到家,顾秋月坐在书桌前,铺开稿纸却一个字也写不下去,昏黄的灯下,她打开抽屉想再看看那封匿名信竟然不见了!
抽屉里翻译稿和设计图都在,唯独少了那封信,她心跳骤停,又翻找了一遍,确实没有了,她的手指微微颤抖,仔细回想白天的每一个细节,出门前明明锁好了门,回家时门锁也完好无损,那封信怎么会不翼而飞?
“时屿!”她声音发颤,“那封信不见了!”
谢时屿快步过来,仔细检查了抽屉和书桌:“白天谁来过?”
“没有……我锁好门才走的。”顾秋月突然后背发凉,“有人进来过。”
谢时屿检查门窗,都没有撬动的痕迹,对方显然有备而来,目标明确地偷走了那封警告信。
夜风吹动窗帘,送来远处树叶的沙沙声,顾秋月站在书桌前,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他们的一切行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中,她下意识地抱紧双臂,突然觉得这个曾经温馨安全的家,此刻却处处透着不安。
而此刻,窗外老槐树的阴影里,一个身影悄然离去,衣角闪过一抹熟悉的云纹图案。
第139章自己吓自己
谢时屿见此宽厚的手掌轻抚她的肩,“别急,你再想想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顾秋月摇头,“我明明放在这里的。”她不死心地又翻找了一遍,依然不见那封匿名信的踪影。
谢时屿沉吟片刻,“也许是孩子们翻动过,昨天华华不是来找你要画纸吗?”他语气温和,“别自己吓自己,兴许是夹到哪里去了。”
这个解释让顾秋月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她深吸一口气,“可能吧。”但心底深处,一丝不安仍挥之不去。
谢时屿揽住她的肩,“好了,别想了,明天咱偿都还要上班,先休息吧。”
这一夜,顾秋月睡得并不踏实,半梦半醒间,似乎总能听到细微的响动,每次惊醒,看到身边丈夫安稳的睡颜,窗外月色宁静,她才又慢慢合眼。
翌日清晨,谢时屿早早起床做好了早饭,金黄的玉米粥、一小碟咸菜,还有蒸好的白面馒头,饭菜的香气弥漫在小小的厨房里,驱散了昨夜的不安。
“多吃点,”谢时屿将最大的馒头递给顾秋月,“今天我要去师部开会,顺路送孩子们去幼儿园。”
顾秋月点头,看着一双儿女叽叽喳喳地吃着早饭,心里暖暖的,华华吃得快,嘴角沾着粥粒,双双则小口小口地咬着馒头,模样乖巧。
送走丈夫和孩子,顾秋月简单收拾了一下,也推着自行车出门了。
清晨的阳光洒在军属大院的林荫道上,几个早起的军属正在门前晾晒衣物,互相打着招呼。一切都是那么平常而安宁。
谢时屿上班前,特意绕到保卫科,科长是他以前带过的兵,见他来连忙起身敬礼,首长好,有什么指示?”
谢时屿摆摆手,“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大院附近生面孔多了些,你嫂子有点担心,麻烦兄弟们平时多留意一下我家那一片。”
科长立刻正色道:“放心吧副师长,我们一定加强巡逻,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您汇报!”
谢时屿拍拍他的肩,“不用兴师动众,就是日常多留意一下。”说完便告辞去了师部。
上午没课,顾秋月来到学校图书馆,周老师正在整理书架,见到她来,推了推老花镜。
“顾老师,正好有个事要告诉你。”周老师压低声音,“昨天你问秦师傅的事,后来我又想起来,她好像有个远房侄女,以前跟着学过几天刺绣,但后来嫁到外地去了,听说就是省城那边,姓什么我倒忘了……”
顾秋月心中一动。
省城?这不正和她接到省新华书店翻译邀约的地方一致吗?但她很快压下这个念头,觉得多半是巧合。
“谢谢您,周老师,我就是好奇问问。”顾秋月笑着说。
下午谢时屿特意请了假,如约陪顾秋月再去县文化馆,班车行驶在尘土飞扬的土路上,顾秋月靠在丈夫肩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白杨树,心情比上次轻松了许多。
文化馆里,那批刺绣展览还在继续,工作人员姑娘认出了他们,主动走过来。
“同志,又来看展览啊?”
顾秋月微笑点头,“是啊,上次没看够,对了,上次你说那对来调研的男女……”
“哦,他们啊!”姑娘想起来什么,“那个女同志好像对针法特别感兴趣,问得可仔细了,还说自家以前也有人绣花……哦对了,她不小心把墨水洒了,还是用印着新华书店字样的信纸吸的呢。”
顾秋月和谢时屿交换了一个眼神,谢时屿沉吟片刻,理性地分析道:“也许是书店编辑部的人想策划相关图书?搞研究的人打听仔细些也正常。”
他转向顾秋月,“你要是实在好奇,下次给省店程经理写信或打电话时,可以顺便问问他们是否派了人来本地收集民间工艺资料。”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顾秋月心下稍安,她挽起丈夫的手臂,专心欣赏起眼前的绣品来,那幅牡丹图在午后的阳光下格外生动,层层叠叠的花瓣仿佛真有香气袭来。
“确实精美,”谢时屿虽然不懂刺绣,但也由衷赞叹,“难怪你这么着迷。”
顾秋月点头,“这种技艺应该传承下去。”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周老师说秦师傅可能有个侄女在省城学过刺绣……”
谢时屿温和地笑笑,“那正好,你下次和省店联系时可以一并问问。”
傍晚时分,夫妻二人一起去幼儿园接孩子,华华和双双看到爸爸妈妈一起来,高兴得又蹦又跳,一路上争着说今天幼儿园发生的趣事。
回到家,谢时屿系上围裙下厨,顾秋月则辅导孩子们写作业,小小的屋子里充满了烟火气息和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