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1)

邬园依梦涵山余脉而建,极尽精美,庆国公和宁阳长公主夫妇每年都会在邬园举办春秋两场大型雅集,登高雅集、赏景食蟹,大半个燕京城的勋贵都会捧场,乃是轰动京城的盛事。

今年却又不同。

因今年大延王朝初开秋狝,这场雅集便延后至今,主打的是留观秋色。当今时节百木凋零,帖子上却写道邬园内秋意仍存,不知又靡费了多少园艺功夫。

云朱请示:“小殿下,再过几日便启程南下了,只怕数月内再也没有游玩赏乐的机会,不如去透透气,见见故友,留点念想。管它是谁家主办,不过是提供个场子,小殿下不理程家兄妹便是。”

云朱说得委婉,盛霓又哪会听不出,她是不希望自己驳了庆国公和宁阳长公主的脸面。毕竟前几日和程家兄妹当街冲突,闹得甚是不快,这次若回绝了邀约,便是怨上加怨,论权势,日后怎么都是钟慧公主府吃亏。

云朱见公主不语,又道:“还有一事,颐华郡主病了,雅集当日多半不能出席,小殿下大可以清净了呢。”

“她病了?前几日不是还生龙活虎的?”盛霓诧异地看向云朱,“庆国公将她看得比眼珠子还重,处处照料精心,怎会突然病了?”

云朱压低了声音:“听闻,是因为邬园雅集在即,颐华郡主的相思病又犯了,大半夜的开着窗子望了一夜的月亮,第二日一早便染了风寒,病了!”

邬园雅集燕京勋贵都会到场,程菁菁痴慕的谨王自然也会出席。就连太子,若不是如今“卧床不起”,也会露个面的。

盛霓摇头,“本宫不会去。”

“可是……”

云朱面露难色。彻底得罪庆国公府于公主而言终归不是好事,这一年来公主在颐华那小泼妇跟前吃的亏还不够吗?

正此时,晚晴一脸凝重地闯了进来,似乎有要紧事要回禀,竟连礼数都顾不得了。

云朱极少见到晚晴如此失态的时候,心下一紧,不敢怠慢,当即领着殿内一众婢女退了出去,关上了殿门。

晚晴两步并到盛霓身侧,附耳道:“白夜的真实身份……查出来了!”

第26章 礼物“你装忠诚,本宫就装宠信。”……

下人禀报白大统领求见的时候,盛霓几乎下意识就想回绝。

白大统领是……秦镜使啊。

他怎么会是秦镜使呢?

圣上选派一名秦镜使到她身边护卫,外人乍一听闻,联想到她即将南下的行程,定会觉着这是为了保证祭天大典顺利进行,所以格外恩宠。

可是没有人比盛霓和晚晴更明白钟慧公主府的处境*。

被延帝冷落多年的异姓公主,一朝接到赴盛氏祖地祭天的重任,原就有些古怪,如今偏偏指派一位秦镜使到她身边,更是不合常理。

延帝若担心她一路的安危,大可指派一名武功卓著的将才,为何偏偏是秦镜使?

在聆风楼上看到白夜的第一眼,那种森冷的寒凉感一瞬间又回到心头。

“晚晴,金陵祭天大典不对劲。”盛霓抓住晚晴的手,“问题的根源已经不是白夜的出现,而是圣上命本宫祭天的旨意!”

“什么……”晚晴瞳孔震颤。

晚晴收到下面反馈上来的调查结果时,只是对于秦镜使这个身份感到本能的恐惧,却不曾细思背后的暗潮涌动。

藏在旨意背后的真实意图是什么?晚晴刹那间联想出许多不堪细想的答案。

让小殿下永不回京?还是别的什么更加可怕的谋算?

“小殿下!我们怎么办?”晚晴吓得不轻。

“别怕。”盛霓捏了一把晚晴白白软软的小脸,“凭他们想做什么,本宫绝不会坐以待毙。”

在盛霓澄澈又平和的目光中,晚晴渐渐镇定下来。

“还愣着干什么?”盛霓故作嗔怒地推了推晚晴,“不是说白大统领在外求见吗,还不快将人唤进来?”

晚晴迟疑:“小殿下这时候还是不要见他了吧?”

“为何?”

晚晴也说不清缘由,一旦知晓对方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秦镜使,连想到他时都会觉得不自在。

谁知道哪句话会被他密报给圣上?

“不必这般紧张。”盛霓掩口轻笑,“我们钟慧公主府光明磊落,有什么不能见人的?行事刻意反而惹人猜忌。”

晚晴点头称是,不由佩服公主的泰然自若,自己非但没能为主子分忧,反而先慌了神。

小殿下当真从大殿下逝去的阴霾中走了出来,依旧乐观,愈加勇敢,由内而外地散发出安定人心的力量。

“小殿下,不论日后发生什么,奴婢永远陪在小殿下身边。还有云朱姐姐和阿七他们也是一样,我们永远与小殿下一条心。”

盛霓作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嗔道:“哪里就沦落到这步光景了。凭他有什么阴谋,本宫是主,他是臣,还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晚晴福身称是。

“让白夜到寝殿来见本宫。”

盛霓指的是,内室。

晚晴一惊:“他一个污浊男儿,怎么配入小殿下起居的内室?”

盛霓扬了扬小巧的下巴,促狭地眨眨眼,道:“在外间,他觉着自己是了不得的秦镜使,到了这内室,在只属于本宫一个人的地盘上,他最好给本宫乖乖的。”

晚晴想了想,恍然:“这是从前大殿下教过的领地概念,讲的是心术。一个人到了另一个人的绝对领地,多多少少都会有几分收敛和束缚。”

盛霓笑着横她一眼:“就你聪明。还磨蹭着不去请人?”

盛霓见到景迟的高挑身影投在细腻的轻纱立屏上的时候,心头竟闪过一丝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