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听见系统的一声“提醒宿主,您剩余的寿命为:35天”,吊坠从她手中缓缓升起,而后又吐露出刺眼的白光。玉坠的白光析出,缓缓地降落到陈孝霖的身上,慢慢地她的手指开始动弹,心脏缓缓恢复跳动。看着她无意识颤动的手指,沈清沉十分欣慰,这些天来为许子溪案子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她确实有把握能将陈孝霖救活不错,在行动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她看见她倒在血泊中,胸口还是一同地迸发出一种无名的痛感。哪怕她能活过来,但那一刻穿心的痛却是真实经历过的,是真实存在的。她切切实实地被数十发羽箭刺穿了心脏,在她再次醒来之前,她都只会以为,她这一生的结局就是这样。这也是为什么沈清沉要千叮咛万嘱咐她要平安归来,那样的痛她真的不想要看身边的人再经历了。
沈清沉握着陈孝霖的手,不知过了多久,那股暖意逐渐从手掌化开,传达到对方的掌心里。那人懵懂地睁开眼,不住地眨,“公主……我是不是死了。”
众人陷入一片死寂,李崎也忍不住要背过身去偷偷地抽泣,她知道那样的感觉太令人难受了。刚刚复苏的她,身子还冰冷,伤口的疼痛都未能完全痊愈,这些她都经历过。她太知道死有多疼了。沈清沉蓄着眼底的泪,笑容明媚,“没有哦,孝霖还好好的……”说到“好好的”,她竟倏尔别过脸去悄悄落泪,这样的话她在行动前也说过。
她说过她要好好的,她只要她好好的。
“殿下……孝霖没事,为什么殿下还哭呀。”陈孝霖想要伸手去替她擦泪,她不忍心看着她那漂亮的眼眸为她落泪。可箭刺的伤口被扯得生疼,她忍不住将眉头紧锁,含着泪看沈清沉。她垂着头看自己身上的血衣,感受到胸口的疼痛,而后又抬起脑袋去看众人悄悄抹泪的模样,她仿佛知道了什么,“殿下……”
沈清沉知道这孩子伶俐,也通人性,她看着她的眼神知道瞒不了什么。于是她握紧了她的手,强挤出笑意,眼角却依旧耷拉着,“就当睡梦一场,没事的。”她知道这样的事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的,她自然也不奢望陈孝霖接受。要是她愿意,沈清沉便继续把她带在身边,只是不将她显露于人前,又或是再替她寻个别的什么身份也好;倘若她不愿意,沈清沉也可以理解,她也会将这段相处的日子好好珍藏在心里,然后各奔东西。也许是她的童年经历抑或是别的什么,她从来不会勉强别人的去或是留。她就只是好好地做自己,旁人的心思她没有能力也不想去左右。她认为尊重朋友的去留,才真正是不愧相遇。
她平静地看着陈孝霖,期待着她的抉择。说是不勉强朋友,可她的心到底是肉长的,她只不过是不会挽留,并不是不会难过。看见她依然露出清纯又乖巧的笑,沈清沉的心才真真正正地落下了。
可沈清沉没有注意到的是,张之儒自打那抹光出现便一直是错愕的表情,接着看向沈清沉的目光有些动摇。不知为何,他的心情有些复杂。难道他要告诉自己,自己喜欢上的不是一个神女,而是一个妖女吗?一个懂得还魂之术的妖女,还是那个他喜欢的公主吗?
第42章 太医院冤案(八)
不知过了多久, 众人才把心情收拾好重新开始整理案情。
那卷宗上清楚地记载了当年许昌久病未愈,又是朝中重臣,圣上甚是挂心, 因此命人去太医院寻太医赐诊。张京墨被宣召为许昌看诊,却说其只是偶感风寒,又年事已高, 才久病未愈, 只需开几剂药驱寒即可。同时大理寺接到情报, 称太医院有人调换药材谋私, 更有人称调换药材的太医是张京墨。保险起见,曾令人将许昌喝过的汤渣带回查验。经查验,其中的药材并非残次品, 怀疑张京墨本就对调换药材一事知情, 有可能就是在太医院利用药材谋私的太医,责令即日将张京墨收押。若后续无案件进展,则按张京墨偷换太医院药材牟利查办,理应处斩。
“汤渣……?”既然是许昌喝过的汤渣, 从他喝完到大理寺上门去要这汤渣,这中间可以人为操控的因素太多了。若是知道大理寺要以这个论罪的话, 只需要让许昌将汤渣调换, 便可以伪造成张京墨本身就对调换药材一事知情的假象。
可问题是, 他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大理寺会利用这个汤渣定罪呢?太子做事干净利落, 只要不留下其他破绽让大理寺抓住, 大理寺能获得的物证大抵就只有太医院搜出的次品药材与这汤渣。即便如此, 其中的漏洞仍然存在, 大理寺重点侦查张京墨, 明显是先入为主, 受情报的影响。探员有了怀疑张京墨的心,然后再跟着这条线往下查,为合理证词不惜罔顾逻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然先从张京墨入手调查,证据又能够过了上头官员那关,这事自然不会再继续往下查。想必沈池润等人就是利用了这个心理,在宫中散播关于张京墨的谣言,好让她当了他们的替死鬼。
所以串联起整件事,就是太子与许子溪的勾当不知为何被告发到了大理寺,结合他们设局让张京墨替死的行为来看,这事应当是张京墨告发的。本来是为朝廷尽忠,为救宫人才匿名将此事告发,没曾想却被太子反将一军。而后又因案件没有后续进展,圣上又对这件事极为关注,张京墨就此含冤而死。作为她的儿子,张之儒不愿意相信母亲是会谋财害命的人,四处求做官的亲戚能够搭把手为亡母伸冤。可哪有人愿意为了个孤儿得罪太子呢?若非他遇到了沈清沉,恐怕这事将会随着许子溪的事永远掩盖在黄泉下。
听完沈清沉的案件整理,张之儒心中一阵无名火,他握紧了拳重重地打在了柱上,试图用手心的痛来转移掉心上的疼。他相信自己的母亲是亲白的,是被冤枉的,可他却没有想过,母亲死前居然是这样的绝望。明明是为救人,却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他不禁怀疑从前读过的诗书,忠臣不得善终,佞臣却风生水起,这算是什么世道?
一双温润的手爬上他的脸,是沈清沉,“之儒,你没事吧。”她正想开口安慰他,可他却猛地向后退了步,惊恐万分的看着她。他看向她伸出悬在半空的手,沈清沉也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却见那双手沾染了方才陈孝霖身上的血迹。她悻悻然将手收回,觉着或许他是不想自己的脸上粘上血迹罢了,没有故意要躲她。她依旧蹙着眉关心他,“有了这份卷宗,再加上起居注与吕右作证,你放心,沈池润这次绝对跑不掉了。”她觉得他之所以这样生气,无非也是为了那沈池润,这事她自有办法。
沈清沉想起凡前种种沈池润让她吃的苦,这一次,她要他一次性还回来。这个案子哪怕不能让他人头落地,至少也得落个软禁。脑海里浮现沈池润嚣张的嘴脸,沈清沉觉着喜滋滋的,这次他一定笑不出来了。一直以来与他为敌,沈清沉都想要让他落个教训,这次就当做是清算罢。
“殿下,不好了!”沈清沉正欲将这些证据上呈的时候,听到了殿外传来呼喊声。柯棠慌张地推开了殿门,她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神色凄惶。
“是你?”这位是梁皇后身边的宫女,此前她在凯旋宴上曾见过的,“怎么如此慌张?是父后发生什么事了吗?”沈清沉与她非亲非故的,若非父后遭遇了什么事,应该不会贸贸然来她宫中一趟。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用手掌猛猛拍自己胸口,她显然是一路跑来的,“不,不是……”
“太……太子领军逼宫了!”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将这情报告知沈清沉,“是皇后让奴婢来知会一声公主的。”
“那母上呢?”她知道情况紧急,可也需要了解清楚情况。前脚她刚拿到了沈池润的把柄,后脚沈池润就逼宫?哪有这样巧合的事,想来也是他蓄谋造反已久,如今又正好赶上她来宫中调查太医院的冤案,横竖是死,索性就领军逼宫了。
“圣上本在与太保等要臣议事,发觉太子逼宫后太保竟上前用刀挟持圣上!”柯棠说罢,又神色慌张地往门外看去,“殿下还是先随奴婢逃出宫吧,莫要让奴婢难做了。”
沈清沉点点头,与众人随意收拾了些细软带上马车。柯棠与李崎一起坐在前头,她负责带路,李崎则负责驱车。路上看见金銮殿上烽烟四起,沈清沉的心不由得揪到一处。她自然想要上前去救,可她单枪匹马,到底是血肉之躯,她又能做些什么呢?唯望母上和父后能够平安无事,虽然这已成了奢望。
太子的军队直接从宫门行进,直指金銮殿。中宫共有四个门,所幸他为求稳,将兵力都集中到了金銮殿周围,并没有分散精力守门。沈清沉等人经柯棠指路,从宫道而出。宫人四处奔走,宫中大乱,没人有闲心去管这条偏僻宫道的车马。很快众人就出了宫门,看着马车的辙痕离宫殿越来越远,李崎才将车马慢慢缓下来。她望向柯棠,“那你呢……?你不随我们走吗?”
柯棠摇摇头,讪笑着看向天边的圆月,“不了,奴婢自幼就在宫里生活,离开了也不知该如何过活。或许会支起小摊做些小买卖罢,反正这宫是回不去了。”有些宫女自幼便生活在宫中,或因家境贫寒,或因母父就是宫人。她们从小便要学会看人眼色,学会做些脏活累活,运气好的或许到了年纪就会放出宫去,凭借着在宫中积攒的银两娶个小郎,至于运气差的……这样流离失所,不知方向的日子,她是从来没有过过的。
可李崎却不同,她知道一个小姑娘流浪在外会经历些什么,可她却没办法再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她只哀怨地看着柯棠,沉重地拍着她的肩膀,“保重。”
“有劳大人费心。”她点点头,撑着车衡一跃而下,“也请殿下珍重。”她微笑着站在原地,看着沈清沉的马车渐行渐远。
多亏梁皇后派人来知会她一声,这命沈清沉暂且算是保住了,可她的母上与父后又该如何?看着浩浩汤汤的骑兵入关,沈清沉真为母上捏一把冷汗,这沈池润也不知是蛰伏了多久,暗自筹划了多少阴谋,竟有这般的号召力。倘若他逼宫失败,沈清沉尚且还能够松一口气;可如果他此番逼宫胜利,成功篡位,恐怕沈清沉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他这般仇视她,倘若能够在宫中趁乱将她一并绞杀,他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沈清沉心如乱麻,脸色铁青,陈孝霖看得出她心事重重,自然不敢吱声打扰她的思绪。可那张仵作又为何一直皱着眉,头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是害怕冤枉他亡母的人篡位成功当了皇帝,还是在为别的甚么烦扰。陈孝霖实在不懂,便叹着气摇摇头,掀了帘子上前去跟李崎并排坐。
可她刚坐下,便看见李崎的眼神也十分虚无,只像游魂一般本能地挥着缰绳,驱车赶回雒州。她觉着自己似乎有点过于乐观了,又或者是殿下口中说的“天真”,她并不觉得这逼宫是什么大事。做皇帝的,招人妒忌是应该的,只是她唯一不能理解的是,沈池润都已经贵为太子了,又不差这两年,何必这般着急的要逼宫呢?难懂,这世上的事儿太难懂了,她能够想明白的或许就只有明天的三餐吃什么了。
等沈清沉的车马回到雒州,天才蒙蒙亮,露着青蓝。许段笙显然是被众人的动静吵醒了,睡眼蒙松地掖着贴肤的外衣便从殿里走出来,“殿下怎回来的这般早?殿下每次去京城,总要待个那么个半月才回来不是?”
沈清沉板着脸,心里感觉闷闷的,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她没有闲情逸致去搭理许段笙,只径直走回殿里,端坐在案前细细思索。许段笙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觉着她是恼了自己,可他向来把握不准这位阴晴不定的妻君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半张着嘴想要问与她一同回来的李崎等人,可看着众人忧心忡忡的,只有陈孝霖一个睁着眸望他,拉着他半边袖子道:“大驸马……有吃的吗……”
第43章 男人最好的嫁妆
陈孝霖抱着大碗素面就着肘子吃, 将头埋进碗里大快朵颐,然后又感觉听到些声响,便抬起头左右顾盼。见没有异样, 又接着将头埋到碗里,如此往复几回,碗里的面条全数下肚, 她摸着微隆的肚子, 十分满足地憨笑:“嘿嘿…还是寿安宫的伙食好。”
许段笙看着她续了一碗又一碗, 缓缓开口道:“姑娘倒是先告诉我,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口中的素面半梗着喉咙,坚难下咽,“太子…太子逼宫了, 咱们是逃回来的…”
许段笙的眉毛一高一低地挑着, 难以理解为何她能平静地说出这样可怕的事,还没等她吃完,许段笙便捏着衣袖往殿内赶。他已经顾不上什么怄气了,他只知道他的妻君如今需要他, 需要他的鼓励和支持。
他来到殿内,却见沈清沉趴在案台上, 睫毛轻垂, 往日脸上的冰冷都在此刻融化。这一刻, 从前的甚么是非对错, 孰真孰假, 他好像都不在乎了。他踮着脚, 提起长衫, 从她身后走过, 静静地坐在她身边看她入睡。他一只手撑在案台上, 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自己的上臂,头偏靠在手臂上,看着她一根睫毛掉落在她的鼻梁上,像雪地里的一片羽毛,美极了。他伸出手想要去替她取下,却又唯恐惊扰了她的美梦。看着她紧紧皱着的眉头,与面态的祥和格格不入,她会在想什么呢?他好想进入她的梦里看看,看看梦里有些什么让她这样困扰,看看梦里她的身边有没有自己作伴。
看到她的眼皮子转悠着动了,许段笙似水般的眸也像被叶子惊扰,略起波澜。他依旧直勾勾地看着眼前人,想一窥她的睡梦,又不知她会睡多久,醒了想吃些什么。他好想她快些醒来,挽着手听她倒苦水,又怕她真的醒来,打扰了她的美梦。许段笙盯着沈清沉不知看了多久,觉着也看够了,便心满意足地起身去取了放在床边未完成的绣花鞋。鞋面通体用丝绸包裹,暗红的绸缎在阳光下格外耀眼,许段笙用金丝将飞鸟绣在鞋边,又怕这鞋子妻君穿着不舒服,使人去攒了些棉花压实了垫在内衬里。这双鞋是他与沈清沉闹了别扭后开始绣的,那许氏族人,他确实在乎,可他更在乎自己的妻君,只是不知道为何那日总觉得她不顾自己的面子,才跟她怄气一番。他知道自己的妻君性子性子刚烈,想让她低头比登月都难,便寻思着绣这一双鞋来向她赔罪。
到底是送给妻君的,什么稀罕玩意她没见过,他也不想草率地绣个把日子就送给她,便为了鞋面上的图案修修改改,至今仍未完成。他本想在鞋上绣一对鸳鸯,好比作自己与妻君长相厮守,可又怕她会觉着自己绕着弯子来警示她不能纳男宠。他虽然确实只想着跟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可父亲说,哪有女子没有个三两夫婿呢?他当然想独享妻君的恩宠,可……可他出身大家,到底不能这样小气,哪怕是装,也要装得大度些。免得他日落人口实,说他堂堂许氏,连男德都不守,那该让他父亲的脸往哪搁?母亲本就不宠他,也不爱待见他,他要是在公主这捅出个什么篓子,以后逢年过节可休要肖想回家了。莫说母亲,就连他那个恃宠生娇的刺史弟弟,也不会允许他入门。同样是许氏培养着要嫁入富贵人家的孩子,他的弟弟不仅生的一副明眸皓齿,学起床术也舌似弯钩,只是性子与他不同,未能对妻君百依百顺,这才一直到了现在仍未出嫁。想到这他的心里感觉喜滋滋的,他弟弟念那样多的书也不过是为了挑个好妻君作伴,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倒不如像他一样,学一手男红针织,留在家里替妻君操持家务来得利索。
鸳鸯既然不行,他便想学着旁人绣个牡丹花样,绣的确是绣了,也生得灵巧,就连飞入宫中的蝴蝶也被骗倒,立在鞋上细细吮吸。可他端起那牡丹花样的鞋面仔细揣摩,又觉着这牡丹实在与妻君的性子不符。这牡丹贵为花中之王,正所谓:“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这美貌举世无双,在他的心中妻君的确如此,这世上再没人能与之媲美,可看着牡丹高不可攀又养护难度极高,又觉着跟妻君不多匹配。沈清沉在他的眼里,是自信而乖张的,美貌是她身上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家世也是。这样的妻君,哪怕生于贫寒,也能够刚毅地生长,并非什么娇惯的牡丹。
若非要说她像什么,许段笙实在拿不住主意。迷茫时候,他抬头仰望着天,候鸟成群结队地在天边翱翔,又有鹰击长空。他才想起,妻君的确像极了那飞鸟,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她自信地站在群鸟的前头,引领着群鸟的方向,许段笙在绘制图样时特意将队伍最前面的飞鸟画得灵动,脖子略微抬起,一副桀骜姿态。他看着完成的图样噗嗤一笑,他对这个“妻君”鸟十分满意,感觉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可轮到将图样缝制上鞋,他又犯了难,若是让他画倒也轻松,可是绣起来却始终觉得那鸟不够传神。不得已,他只得将丝线再拆开,换个方式绣这飞鸟。最开始他使用的是京绣,这是皇家绣品最常见的绣法,可无论他如何精益求精,这飞鸟始终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接着他将丝线拆了,又尝试着用苏绣的方式将飞鸟绣上,苏绣独特的细腻针法让飞鸟的羽毛都显得灵动起来,可他盯着那眼仔细斟酌,又觉得始终欠缺。他将眼部的丝线单独拆下,用湘绣将眼睛绣上,他将最后一针完成时,用剪子小心翼翼地断线,然后端详那只飞鸟,最后点点头,这才满意地放下一只鞋,换上另一只接着绣。
“这是送给本宫的?”沈清沉醒过来看着他专心致志的样子,柔情似水的脸第一次出现了烦闷的表情,她忍俊不禁。沈清沉的声音让许段笙猝不及防,那细针一抖便戳到了自己的手上,他将指尖抿在嘴边,淡淡地咬着,抬眸望她。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沈清沉实在无力招架,他那讨好的眼神实在摄人心魄,楚楚可怜。沈清沉嘴里嘀咕,手却伸上前去替他擦拭伤口,又用帕子握住他的手好让血快些止住。可那样的姿势实在令人遐想,许段笙望着沈清沉握着的食指,喉结一动,害羞地别过脸去。
沈清沉看到他害羞,觉着他是因为从前闹别扭,如今又要她哄着,不好意思,便凑近了在他耳边呼气,“怎么?段笙当真是恼了本宫,这辈子都不理本宫了?”
“没有!”
“没有那为何不转过头来看本宫?”沈清沉嬉笑着看着他,却看他鼓着腮帮子转过脸来,虽未能对上她的唇,她却会心一笑贴上前去。淡淡一吻,接着沈清沉支起身往后退,玩味地看着他笑。本就绯红的脸蛋更是熟透,他急得几乎要哭出泪眼来,闷哼一声,“公主当真奸诈。”
沈清沉满面春风,挑起眉毛道:“狡诈啊……那不亲了。”她起身便要向殿外走,却被他紧紧拉住了衣袖,看着他低垂的脑袋,沈清沉当真觉得她没办法看到他的表情真是遗憾。愣怔了半晌,那人才支支吾吾地开口道:“……亲。”
沈清沉依旧抬着头,转悠着眼珠子,假装听不见他说话,向外迈着步子。许段笙抬起脑袋看她,躁动难忍,便顾不上什么大户人家出身,顾不上什么体面,起身在她背后紧紧抱住。他将脸靠在她的耳边,委屈巴巴道:“亲……段笙要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