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秋生道:“这事你们得和大队长说才行,要不现在就跟我去一趟?正好我上队里还车去。”
沈昭月利落点头。
“没问题。吴大哥,麻烦你稍等我几分钟。我男人现在不在,我跟你去一趟大队长家说明情况。”
她转头宽慰顾母。
“妈,我去换个衣服。你和晓茜不要着急,我们肯定先把房子收拾妥了再上工。”
沈昭月进屋,轻移洗脸架抵上门,迅速换了一身衣服,头发随意盘成丸子,搭着吴秋生的单车出门了。
路上,吴秋生热心给沈昭月介绍整个青山大队,有多少人,分多少生产小队,哪个队干活最厉害。
他接着又说起,接下的活儿都有什么。并且什么活儿,能得多少工分,他如数家珍,门门清。甚至,其他大队情的情况,他也知道得不少。
沈昭月好奇道:“吴大哥,你是本地人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是知青,来这里七八年了,知道这些不稀奇!”
“怎么没回城,是因为在这里结婚成家了吧?”
“成了,媳妇儿可漂亮了!”吴秋生提及媳妇,高声大笑。
笑声传到了旁边的玉米地,好巧不巧,高美凤就在挨路边的一垄地里掰棒子。
她抬头认出沈昭月,看到她此时一身干干净净,坐在单车后边。而自己弄得一身发痒,脖子都让玉米叶子割到了,她就气不打一出来!
怎么这打点过的,还没这不打点的好过!
她掰下的棒子,心里不平衡地甩在地上。
“这才下乡!是来改造了吗?怎么和人勾搭上了!真不要脸!”
吴秋生的单车一停,严肃看着高美凤。
“这位同志,你怎么能乱说话!我是应大队里去通知她家上工的!”
“上工?”高美凤的手,唱戏似的掩在唇边一笑,“大家都在这上工,怎么没人通知我们,坐着单车来上工?”
吴秋生还要再解释,只觉得后座上一轻。
沈昭月的身影,随后蹿下坡去。
高美凤被她冲过来的气势吓到,连连后退。沈昭月大步压上去,揪下她包脸的绸布头巾,“啪啪”就是两个耳光!
头巾狠狠甩回高美凤脸上!
昨天由着她耀武扬威,她倒真拿自己当盘菜!
高美凤被这突如其来的两巴掌打懵了,捂着脸踉跄后退,脚下踩着刚才扔地上玉米棒一滑。
“哎哟”一声,摔在旁边的箩筐上。箩筐口一根呲出的尖利竹篾,瞬间在她脸颊划开一道细小的血痕!
“啊!”火辣辣的疼痛让高美凤发出尖叫,她猛地爬起来,指着沈昭月,声音都变了调。
“你这个贱人!你敢毁我的脸!我是省剧团的!我是靠脸吃饭的!”
她发疯地冲上来,要打回去!
沈昭月刹那架开,她打下来的手,重重甩开。
“我管你靠什么吃饭,你嘴越贱,我耳光越响!”
吴秋生看得目瞪口呆,沈昭月看起来娇小乖乖的,她怎么打起人来彪悍成这样!
动静,引得上工的人,都从玉米地里跑出来看热闹。
“这就是昨天晚上来的那家的吧?小媳妇挺泼辣……”
“泼辣些好,省得有些人长张嘴,却管不住。”本地媳妇常芳,性子泼辣仗义,瞧不起地瞥了眼,刚才说烂话的高美凤。
一个梳着两条辫子的女知青许月琴,这时从后边挤进来,她一看高美凤受伤了,立刻“呀”一声,竖起杏眼便责怪沈昭月。
“这位女同志,你怎么能打人呢!你还把人脸上弄伤了!”
吴秋生怕许月琴一哄上来,把事情闹更大,严肃对许月琴道:“许知青!这不是沈同志弄的!”
他随后解释刚才的经过。
常芳在旁边举手:“我作证啊,我刚才就在她旁边掰棒子,我可都听着了。”
吴秋生看向高美凤,也有些生气。
“沈同志一家昨天才到,能和我有什么不清楚!你这位女同志也太胡扯了!”
高美凤伤了脸,还要受这天大的指责,活不干了,捂着脸就去找孙德贵了。
许月琴脸上顿时有些尴尬,但为了掩饰自己刚才不明真相拉偏架,仍理直气壮瞪着沈昭月。
“她是不该这么说,那你也不该打人!你就不能大度些!”
沈昭月这时上下打量向许月琴,忽作一脸恍然。
“原来是你啊,昨天月亮刚上来那会儿,我可看到一对男女,在玉米地边拉拉扯扯,我说看你眼熟哦,原来那女的是你啊。”
许月琴脸上顿时一片血红,愤怒道:“你胡说什么!”
沈昭月冷笑:“既然是知青,念过书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点道理不懂吗?我胡说你不行,看他人被胡说,你倒要人大度了,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