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经纪要了一双箸儿,端到房里,摆在桌儿上。
“婶子?,大叔,你们瞧这鸡,做的如何?”
张婆子?看了看,不由得点?了点?头,说:“是?个好?模样,你挑开来看。”
胡经纪把鸡肚儿破开,迎面而来,一股好?味儿,张婆子?两口子?瞧,果见窝着小鸽儿,胡经纪又破鸽肚儿,又见鹌鹑子?。
“晚夕俺姐夫见了这菜,能不夸好??
人娘子?不肯来,她是?大户里出?来的,又有这般手艺,就是?县令老爷家也去得。
不是?和婶子?你亲,想?教你们老两口在俺姐夫那有面儿,我才?懒去央人来,左央右央,好?说歹说,这才?把人请来。
要换成别?家,我才?不管他有没有面儿。”
说话间,张婆子?已拿箸儿尝了肉,鸡肉香,鸽肉鲜……顶顶的好?味儿。
张老爹也要吃,教她打了手,吩咐说:“上楼给女儿送去。”
吩咐罢,忙去给胡经纪拿好?果子?,好?点?心来吃。还去炖茶,请梁堇和刁妈妈房里去坐。
梁堇和刁妈妈也没推辞,过去吃茶吃点?心。
婆子?一直拿眼暗窥,见这母女俩人,吃茶不贪,吃点?心也不贪,这都是?好?点?心,那娘子?的娘吃一口就不肯再吃,面上好?似还带嫌。
婆子?不仅不恼,还觉人见过世面,可能真?是?“大户”里出?来的。
反观胡经纪,平日里少吃这样的好?茶好?点?心,茶吃了一盏再要一盏,点?心吃了一块,又拿一块。
“娘子?是?哪人?”
“徐州人。”
婆子?又问:“我看娘子?年纪不大,哪学来这恁好?的手艺?”
“俺家因有一门好?亲戚,送她往官相?公家才?学来了这手艺。”刁妈妈说道。
胡经纪见差不多了,要忙别?的事去,张婆子?留不住。
梁堇和刁妈妈也不再坐,递一张席菜名儿给张婆子?瞧,张婆子?是?个不识字的,又不想?露短,只说眼花儿看不清。
梁堇便给她念了一遍,她道:“随娘子?做,俺今晚请女婿,少不了整桌体面席菜来,到时,再谢娘子?二钱银子?。”
又让再做一只鸡来上席,若她女婿夸了,她再谢她两尾鲜鱼。
说罢,领梁堇往灶房去,把鸡鸭鱼肉都拿了出?来,梁堇瞧了,缺几?样,和婆子?说,婆子?拿钱去外头买去了。
不等天黑,梁堇就把一桌席面给收拾了出?来。
因这会天热,提前做好?也不妨甚麽,梁堇和刁妈妈就先回去了。
这厢刘官人夜里坐轿儿来,张婆子?上楼去唤女儿下来,连唤两遍,她女儿珍姐才?打扮的粉妆玉琢出?来。
席面置在了堂上,张婆子?点?四根蜡,照的亮亮的。
刘官人上坐,珍姐陪坐,张婆子?撵张老爹去灶下,陪刘官人带来的小厮去了。
她自个在一边筛酒,斟酒,并不坐下吃。
珍姐陪刘官人吃了几?盅酒,张婆子?说她:“女儿,给官人夹菜吃呀,只吃酒,要烧肚儿。”
珍姐也乖觉,对?刘官人说道:“这桌席,你猜俺娘请谁来做的?”
这刘官人家里有财,谁做的席没吃过,猜了几?个,珍姐都说不对?。
“亏你还说吃的席多,连这都猜不出?,可见往日说的都是?夸话。”
“我能不知,方才?逗你顽的,这定是?孙灶人做的。”
珍姐摇了摇头:“也不是?他。”
言罢,也不说是?谁,而是?站起?身子?,用箸儿指着鸡,问他可吃过,刘官人道:“不过烧油鸡罢了,我就恁没吃过东西?”
珍姐戳破鸡肚儿,才?扒开,又问他:“你吃过?”
刘官人细看,见鸡肚儿还有一物,珍姐夹一块鸽肉给他吃,问他可吃出?来是?啥。
刘官人又要一口吃,才?说:“可是?鸽儿肉?”说了,自个扒开来看,见果是?只鸽儿,不是?塞的碎肉,而是?整的。
“官人,你再拆那鸽肚儿。”张婆子?笑?说。
刘官人又拆鸽肚儿来看,看见那物后,问张婆子?:“你个老人家,哪寻来的灶人,有这厨艺?”
刘官人还真?不是?没见识,他听说严灶人就会做这菜,不过是?往鸭肚儿里塞桂圆莲子?鲜肉等物,鸭子?外头刷酱,烤熟一戳,里头的菜便出?来了。
这母女俩人,难得有在他面前显摆的时候。
珍姐拿过一盅酒喂他:“你吃了我才?教我娘与?你说。”
刘官人吃罢,珍姐才?说:“是?我娘寻的一个女灶做的。”
刘官人靠在椅子?上,斜看张婆子?,又看珍姐,一面吃酒一面笑?,就是?不说话。
“你们吃,我去外头给你们炖茶去。”
张婆子?一走,刘官人便没了顾忌,把珍姐揽了过来,俩人在房里吃酒调情不说。
刘官人第二日下晌才?走,张婆子?去寻胡经纪,原说好?的请孙灶人来做席的价钱是?二贯,在二贯的钱上,婆子?又添了二钱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