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梨心跳怦怦然,盯着炉底那几个烤红薯。
香甜的红薯味很快弥漫整个帐篷,卢明月刚戴好手套把红薯拿出来递到苏意梨面前,岑野却拦住她:“还没好,再烤一会儿。”
苏意梨撤回手,侧头去看岑野,岑野笑道:“猴急的样儿,再等两三分钟。”
“……你挺有经验啊,”她白了他一眼,随口问了句:“以前经常自己烤着吃吗?”
“没有,我自己没烤过。”
“……”
苏意梨愣住,好半晌才又问:“那你上次带到节目组的烤蜜薯,是你第一次烤?”
“嗯。”岑野低头去看时间,“以前上学的时候你不是总说秋天是该吃烤红薯的时候吗,那会儿时间正好赶上。”
她喉头发紧,声音也干干涩涩的,“小的时候我特别容易饿,尤其是冬天,红薯饱腹感很强,所以我还挺爱吃的,但大学那时候咱们在一块儿拍戏,其实我倒没怎么觉得饿,每次一到饭点儿孙述安就把饭安排好了,吃红薯就是个图个秋天的仪式感……”
岑野忽而打断她:“你说什么?”
“孙述安把饭安排好?”
苏意梨懵了:“对啊,怎么了?不是吗……”
岑野支着头垂眸,不轻不重地扯唇笑了下。
原来这么多年,都他妈被那个狗东西给抢了功劳。
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一个人的胃,他知道她喜欢吃,拼了命地给她搜刮全京城的餐厅,到头来他妈的被姓孙的狗东西抢了功劳。
没两秒,他复而抬眼看过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孙述安那么好心?”
“不是他让你去买的吗……我以为是这样,毕竟那时候我们都在拍戏,只有你不是很忙……”
岑野真觉得离谱,伸手,把她的椅子往自己身边拽了下,两人之间的距离猝不及防变近,彼此的呼吸心跳全然变得那样缠绵,他的身子也朝她歪过来,本就不怎么多的距离又减了几分。
好近,她闻到了清冽的男人气息,不知何时被鬼迷了心窍,肉肉的耳垂燥热一片。
“别乱扣帽子,”岑野一字一句说:“孙述安一天到晚扎到他那摄影机和片子上,愣头青一个,有什么时间安排你的一日三餐?”
“……”
苏意梨心口猛然一震,她听到自己颤着声问:“所以,都是你?”
岑野点头,直截了当的承认:“是我。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孙述安知道你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你说不喜欢吃的东西,什么时候在你面前出现过第二次?”
是了,没有。
孙述安不知道,但岑野知道,所以他才能精准地买来她喜欢吃的东西,避开她不喜欢吃的东西。
而她却傻傻地将这事扣到了别人头上,以为每一顿让她胃口大开的餐点全是巧合。
他从那么早……就开始关注到她了吗。
居然那么早。
四年多,将近五年。
苏意梨真的觉得始料未及,整个人克制不住的颤抖着,说不上是个什么感觉,激动兴奋和疑惑交杂,令她的大脑短暂宕机了一会儿,像团乱麻在来回乱搅,恍然间觉得自己要寻的宝藏远比她想象之中藏得深,她挖下一铲又一铲,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那个厚重的木盒,然而这只是假象。
思绪正乱,卢明月把烤好的红薯拿来了,她伸手去接。
罢了,假象就假象吧,她已经挖了那么多铲,不介意再多这么几铲。
卢明月提醒道:“刚拿出来没一会儿,稍微晾了晾,你小心着点儿烫。”
话说完,两个热热的烤红薯就到了岑野的手上,苏意梨眼巴巴盯着,忽然想起这节目最一开始,岑野替她剥烤红薯的那幅画面。
她当时还想岑野是不是要来跟她抢,甚至还小气地思考了几秒钟该怎么办。烤红薯是她的最爱,但这个一般只有天儿冷了才会有人出来卖,而且当时大学城周围都没多少卖烤红薯的,能吃到的机会很少,所以每次买烤红薯的时候她都很着急吃,也不管是不是刚烤出来,伸手就要去剥皮,十次里有八次会被烫到。
其中侥幸的两次,一次是上大学时,岑野买来的烤红薯,送到她手里时已经剥好了皮,另一次是在京城录节目之前,岑野亲自烤好了,并且当着她的面儿亲手给她剥的。
她当时还傻乎乎以为岑野是来跟她抢的,但他只是怕她烫到。
现在也是。
岑野很快剥好红薯,递给她,“吃吧。”
苏意梨没动,眼波流转,只看得见他一个人。
岑野见她不接,又说:“你不是爱吃这个?”
苏意梨接过来,咬了一口。
岑野去剥另一个,剥完之后照例放到苏意梨面前,而后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的手指,露出微红的指腹。他盯着苏意梨鼓鼓的腮帮子,骨骼分明的手掌依旧展开着,目光在自己修长指尖上缓慢停了一秒,又徐徐抬眼,目有所指。
苏意梨扫了眼他泛红的指腹,笑说:“又被烫到了?”
岑野倦淡地靠在椅背上,坐姿悠闲,深邃漆黑的眼神全放在她身上,懒懒点了下头。
“那怎么办?”苏意梨眨眨眼。
岑野说:“你问我?”
苏意梨放下烤红薯,微叹了口气,“那我给你想想办法。”
下一刻,她柔软细嫩的手覆在他宽厚却骨感的掌心上,一大一小交叠,她轻轻握住,攥紧,拉到自己面前,低头。
岑野一动不动,感觉指尖吹来一股细细凉凉的风,风柔柔的,带着她最喜欢的烤红薯的味道,一个劲儿往他鼻息里钻,不仅没能将红意吹散,反而掀起一阵新的热浪,顺着指节一路向上,挠在心底,四肢百骸都痒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