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1)

“田家,多富贵的人家,田大?郎多好的前程啊。哎……可惜了可惜了……”

无人在意?韦莯真正的死?因?,他们?掩盖了真相,把她包装成一个妒妇、愚妇、怨妇,这样她的死?,她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有了合理的出口,无人再愿意?去?深究。

可冉玄不信韦莯是自戕,以至于在这五年?里,人们?开始把她当做疯子一个失去?女儿的疯母亲。合情合理。

如今,她终于可以摘去?这个无端扣在她的身?上的枷锁,将自己从五年?前的光阴中解救出来。

楚国寄来的书信就短短一截书帛,我不过瞟一眼便能?看完,却是如何都放不下手,纸短情深,力透纸背

“百求鬼神,终得因?果。小女瞑目,老身?无憾。但为?殿下,肝脑涂地。”

第33章 我的那些心思我不说你肯……

裴开项的失败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大军凯旋,裴大将军骑着大马走在最前面,本是胜利,百姓们夹道欢迎应该欢呼,但是在看见裴开项的瞬间声音又降下去一些。

我站在未央宫墙上,看着浩浩荡荡走,浩浩荡荡回?的军队,心中本该雀跃开心,可我少了一个能够同我分享这份心情的人。

犒军宴与其说是嘉奖全军,不如说是变成?了宋君若和裴林琅的恭维吹捧宴。文臣武将先敬过?我与阿旻,再一个个去敬宋君若和裴林琅。觥筹交错,二人喝得酩酊大醉,面色潮红。

我让侍女送他们去偏殿休息。宋君若却有些不情愿,挣开侍女的手,端着酒盏走到我面前。眼?眸被酒醉熏过?后亮晶晶的,他看着我,好似丝线将我缠住。他完全无视了我身边的姜旻。

“臣多?谢殿下……伯乐之?恩……谢殿下信任、抚爱、庇佑……臣无先帝、太后、殿下,无以至今日。愿以身铸剑,执殿下手中,为殿下斩尽奸佞、开疆拓土,造海晏河清,开万世太平。”

言辞囫囵,情意真切,他注视着我,我也看着他,举起酒爵虚虚一敬:“宋将军怕是喝多?了,说的应当是陛下吧。但宋将军为君为国为民之?心,本宫与陛下都明白。”

热酒入喉,宋君若也一饮而尽。他抹了一把眼?角的泪,不知是被酒辣的还是情到深处的情难自抑。他被扶了下去,我在一次举起酒爵,拉着迷迷糊糊的姜旻站了起来?。

“今日是诸位的喜宴,更?是我大齐的喜宴。正是诸位将军在前线的枕戈饮血、舍身为国,才有今日百姓之?安居,大齐之?太平。本宫与陛下,敬诸位将军一杯。”

“谢陛下谢殿下”

众将士豪饮,我再斟一杯:“多?少将士背井离乡、马革裹尸,为的就是大齐不再受阿勒奴的欺辱与践踏。自高祖皇帝至今,阿勒奴与大齐血海深仇誓不能忘,我们更?不能忘了,前线那么多?大齐的好儿?郎是因为什?么死的!姜融姜琰私通外敌,妄图两面夹击长安,置长安于险境而谋朝篡位。他们甚至勾结原治粟内史田诠私吞田租、贪赃枉法,是他们的不臣之?心将整个大齐再次拖入战火。

“乱臣贼子乃祸国殃民之?源,如今这些人皆已伏诛,是诸位的功劳,本宫重重有赏!也愿诸位日后心系国朝,赤心报国,为我大齐肱骨良臣,为我大齐再创盛世!”

将士们一番热血再次激荡。宋君若与裴林琅虽不在场,但我点了他们的名正是封官的好时候。宋君若一直以来?都以公主之?子的身份寄居宫中,如今也该是给他名正言顺留在长安的理由?了。他值得。

至于裴林琅……

我看向坐在上首沉默不言的裴开项,除了宋君若陈词他抬眼?看了几眼?,便再也没有其他反应。

裴林琅是我对付他的一剂猛药。

人人心怀鬼胎的裴家,跌下云端的主君,新起之?秀的晚辈和……消失的继承人。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他失途迷路的消息传至长安起,便有无数的长安子民叩问?着这句话他还年?轻吗?他还能继续征战沙场吗?他还耳聪目明能够执掌朝局吗?

若说曾经的裴开项在我心中是供奉于神坛的百胜武神,但如今一道惊雷劈下,神像裂开了一条缝。

我是个想?上神台吃点贡品的凡人,守庙人想?托举我让我上去,而我却被武神一掌打了下去,连守庙人也是殃及池鱼。

我要打碎着神像,守庙人央求我不要,神像碎了他也就要离开了。

那我会不打碎那神像吗?

不。

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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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君若被封为光禄左中郎将,裴琳琅为光禄丞。裴相领兵辛苦,田家搜查之?事?也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上朝时,我当着众臣的面询问?裴开项这样是否妥帖。裴开项抬眼?看看我,默认。

“裴家果然人才辈出。”我看着他,“不仅是小裴将军,还有令郎……”

朝上无人说话,裴开项的眼?眸凌厉混浊,与我隔帘相望。

我不知道是我更?伤心些,还是他更?伤心些。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而我也僵硬着。

“江东路远,但微臣还是恳请殿下能加派些人马前去寻找,若是……那他也是为国捐躯,死得其所。”平淡的语气,体?面的言辞,不可捉摸的情绪和难以言明的想?法。

我强忍着鼻尖的酸意,深吸一口气,笑道:“本宫已派出三?十亲卫,并通传广陵、淄川等郡国一同寻找。裴二郎……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找得到的。”

未央宫似乎又恢复了它本该有的宁静。刘勉新任治粟内史,很是卖力,将多?年?的国库账册重新筹算,一卷一卷放到我的桌上。年?关将近,又恰逢战事?出歇,太常送来了祈福辟邪祭祀的议程,加之?新一年?举孝廉、修坝、修长城、农桑等事?宜,广明殿和彤管阁的竹简书帛只见垒高不见下降。

上朝、批奏疏、吃饭、睡觉,规律又忙碌的日子让我上瘾我无法再去想?别的事?情。我好像又回?到了打仗时等消息的状态,远方没有书?信寄来?,就是最好的消息。

我在宫外给宋君若开一间府,宋君若却不愿意搬出去,借口光禄勋府衙设在禁中,他若住在宫外,公务十分不便。

我骂他狡辩,我明明特意给他挑了最好最近的位置,从?宋府到光禄勋府衙的距离比广明殿都短,他竟然睁眼?说瞎话觉得不方便,完全就是在否认我对他的关心。

“你是不是故意要我搬出去的?”宋君若直截了当地质问?我,“你现在不想?和我带在一起了?就因为我胆子大了?”

“是你长大了。”我用手指抵开他近在咫尺的脸,“你不一直希望我承认你长大了吗?这就是最好的证明。离开长辈,独当一面。”

“你不是长辈。”宋君若注视着我的眼?睛,他的眼?中有委屈和不甘。眼?睫垂下,嘟嘟囔囔,“我知道你为什?么让我走……我、我……姐姐!”

“没有因为什?么也没有因为谁,就只是因为你立了功,长大了,还封了官。即便我是长公主执掌朝政,但外官我不可能时时会见,你若同住广明殿,结交朝中官员必定不方便。你现在需要的不是我的保护,而是扎根生长、丰满羽翼,早日找到自己在朝中的位置,然后再想?办法往上爬。”

宋君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我……”他看了看我,显然是把话听进去了,“我知道。”

我拍拍他的肩膀:“懂就好,不要浪费姐姐的一片苦心啊。”

“但我也知道你不仅仅只有这个理由?。”他的语气笃定,毫不避讳地看着我,“我的那些心思我不说你肯定也知道,何况说再多?的话也比不过?实实在在地为你打一场胜仗。你的心由?你自己做主,但是我的心是由?我自己做主的,你只需要看着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