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西延江家军久经沙场,杀伐之气凌厉至极,使人心胆俱裂,

叛军们的目光与锋芒,瞬间被这股无形且有强大的气场给碾压了下去,不敢轻易提剑上前。

刀锋在空中凝滞,厮杀骤然止歇,化作剑拔弩张的对峙。

轻缓的踢声从人墙后传来,满身铁甲都遮掩不住的那抹艳红,从人墙外慢腾腾地走入众人的视线。

江止姿态松散,骑着黝黑的乌骓,任由身子随着马儿踏步轻晃,面对几千叛军仍是那种不可一世的张扬和傲气。

他手挑红缨长枪,直直伸着,一侧眉头轻挑,甚是不耐地弹打着那些挡路的叛军。

“啧,让一让,让一让。”

待行至江箐珂和李玄尧身前时,江止翻身下马。

目光在江箐珂的腰间短暂停留,他单膝跪地,低头拱手同李玄尧行君臣之礼。

“西延江家义子江止护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江止这一跪,连带着千余名重骑军也一同下马,整齐行跪,高声齐喊。

“护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中气十足的一声声,凝聚到一起,便如雷般震耳欲聋。

这排场,这气势,江家军算是给李玄尧做得足足的。

江止起身,同护国公高声道:“这么喜欢打仗,来我们西延啊,在这里,自家人杀自家人,多没劲!传出去,让人笑话。”

护国公打量了一眼重骑军马,面露不屑。

“有心思在这里贫嘴,还是想想如何凭着这兵儿活着回西延吧。”

“这点儿兵?”

江止哂笑道:“瞧不起谁呢?”

“江家重骑兵,光靠这一千人,老子都能打到你求饶。”

“更何况......”

江止耍了下红缨长枪,然后用力敲地,面不红心不跳地吹起牛来。

“老子前些日子还调了两万兵马过来,马上就到。”

“这搞不好,老子能活着回西延,护国公还能跟着回西天呢!”

老人家最忌讳死,护国公被“西天”二字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

江止笑得洋洋得意。

可很快,他又立马换了张严肃脸。

“胆敢以下犯上,图谋叛逆,围杀当朝天子。”

江止挑枪指向护国公,高声喝道:“其罪当诛!给我杀!”

“杀!”

“杀!”

......

重骑兵翻身上马,齐声高喝,挥起剑来,便是一通猛杀。

江止则提着红缨长枪,与谷昭等人将江箐珂和李玄尧围在中央。

箭来挡箭,刀来挡刀。

正当厮杀进行到白热化时,宫城深处突然传出丧钟,一声声,重重擂击在江箐珂和李玄尧的心头上。

钟声幽远低沉,如山岳压顶,震得天地都随之哀鸣。

不多时,便见一名小太监急奔到太和殿前,面色泫然,声调哀戚地高唱道:“太上皇驾崩!”

厮杀再次停止,众人皆转身朝深宫的方向望去。

李玄尧身子明显虚晃了一下,布满红血丝的异瞳登时就蒙上了一层泪意。

他提着宝剑,冲出重围,脚步虚浮地欲要赶去看衡帝。

江箐珂翻身跃上马,追赶上去,将李玄尧拽上马背,一同朝衡帝所在的宫殿飞驰而去。

殿门前,淑太妃与十一皇子等一众宫人、禁卫军跪地哀泣。

不见御前太监总管,殿门前有的只是淑太妃的贴身太监和礼部尚书。

待李玄尧等人赶至殿门前时,礼部尚书颤颤巍巍地捧着黄绫诏书,面色凝重,开始高声宣读。

“奉太上皇密旨:孤年事已高,精神衰倦,偶受谗言蛊惑,误将大统付予不祥妖孽。今幸神识尚清,特正其误。自此另立贤明,以安社稷,庶不负列祖列宗,不负黎庶苍生。特此封十……”

当礼部尚书念到一半时,看了眼李翰,又看了看圣旨,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念下去。

“封十皇子为大周新帝,即刻登基,承统大位,以安天下!”

闻言,除了李玄尧和江箐珂等人外,淑太妃和李翰也皆是一愣。

流到一半的泪水顺颊而落,淑太妃神情错愕且不解地看向那礼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