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丰回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睡,睡睡睡,睡不,不不不着!”
一旁的谷羽则问曹公公:“皇上本该宿在养心殿,继续在东宫就寝不合适吧?”
曹公公甩了甩拂尘,低头整理衣袍。
“左右这东宫也要空个十几二十年的,皇上的家,自是想睡哪儿便想睡哪儿,没什么不合适的,只要皇上心里能好受那就行。”
抬头环顾凤鸾轩,曹公公怅然唏嘘。
“凤鸾轩里随便一景一物,都有皇上跟太子妃的回忆。”
“这人不在,总得靠着这点念想撑下去。”
言落,他仰头望天兴叹。
无月之日,夜色如墨,更显星河璀璨。
同一片苍穹之下,夜风拂面,吹乱了江箐珂的碎发。
她闭着眼,侧耳倾听不远处的铃声,面颊感受着风的方向和风力。
手中拉满的弓箭微微偏移,待有十足的把握,五指松开,羽箭离弦而去,拉着蜂鸣,径直射中百米外的那个铜铛。
“再来!”
江止在那边挂铃铛,这边羽箭上弓,再次摆正姿势。
江箐珂就这么一遍一遍地练,十有七中,不知疲倦。
也只有这样集中精力做一件事,她才能少去想那个人。
“小姐早点休息吧。”
喜晴说起话来虽无精打采的,却也是毫无困意,在旁给江箐珂一遍遍地递着箭。
江箐珂慢声回道:“都说了,你若是累了就回帐篷里先睡,不用在这里陪我。”
喜晴低头摆弄手腕上多出来的翡翠镯子,小声嘟囔道:“奴婢也睡不着。”
“既然睡不着,那就再好好想想。”
江箐珂瞄准又射一箭,结果没中。
伸手从喜晴手里接过下一支羽箭时,她不疾不徐地劝道:“还有六天的时间,好好想想,到底是跟我走,还是回京城跟谷丰过小日子去。”
喜晴态度坚决地摇头。
“奴婢才不喜欢那个磕巴呢。”
“奴婢跟小姐回去,一直留在将军府侍奉小姐和大公子。”
喜晴八九岁时就来了将军府,跟着江箐珂一起长大,她的那点小心思江箐珂岂会看不出来。
“没有你,将军府也照样有人侍奉我和阿兄。”
“再说,你也不可能一辈子在将军府不嫁人,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人总得为自己打算,为自己而活。”
第174章 皇帝前夫
接连三日,过半的官员没来上早朝。
有抱病告假的,有回乡奔丧守孝的,剩下那部分则以蔺国安为首,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日日盘腿坐在宫城门外,当着京城百姓的面儿绝食死谏,欲要弹劾异瞳哑帝李玄尧,力荐十皇子登基上位。
而每日准时点卯来上朝的,除了刚正清廉不站队的几人外,便是右丞相及其心腹属,以及李玄尧提拔的寒门臣子和穆元雄培养的得力门生,还有三名后宫妃嫔的父亲及其兄长。
昔日堆积如山的折子,近三日来则是屈指可数。
政务陷入瘫痪之态,李玄尧成了无事可做的皇帝。
大殿里冷冷清清,宫城门外,却是热闹喧嚣。
一个个老不死的大臣们当着百姓的面儿,轮番高谈阔论。
第一日上午,有人翘着花白的胡须,直指皇宫扯着脖子大声叫骂,说李玄尧的慧眼辨忠奸是弥天大谎,戏弄欺骗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
下午则还有人高声质疑,说一个借影子替身欺瞒太上皇和世人而登位的君王,有何诚信道义可言,无德之人又如何治国惠民?
第二日上午则有人同百姓诉苦,说哑帝登基,身为臣子要如何与他论政,一个哑巴又如何统率文武百官?
难不成要让天下文人都要放弃论语,改学哑语?
第二日下午,则有人借古说今,声讨李玄尧残暴弑杀,说此等暴君在位,必是生灵涂炭,天下蒙难。
第三日上午,则是另一拨人说异瞳不祥,李玄尧才是天降谶语中的妖物,利用妖法,迷惑了衡帝才得以登基,只是道行不够,尚未学会人语。
......
面对这番局面,李玄尧能怎么办?
都是朝廷中枢之职,短时间内,也不能随随便便拎波人换上去。
拿刀架在老滑头们的脖子上,当着京城百姓的面儿,逼着他们来上朝?
来了也不开口说政务,逼到大殿上来有何用?
可也不能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