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重骑兵当摆设不成?”

“我就不信,两万大兵压城,谁还敢动他!”

“两万若是不成,我们还有五十万!”

“我们江家就这么忠君护主,怎么着了?”

可话说完了,她也意识到自己这都是逞能之言。

而江止也道出了她心中顾虑。

“君以德尊,而非强权!”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两万重骑虽可助他坐稳一时的帝位,却未必能替他守得住民心所向。”

“眼下天降谶语四下兴起传散,若世人皆认为太子是妖物,他若真靠兵力镇压臣民之意,强权夺位,岂不正应了那石碑上的谶语?”

江止目光沉沉地看着江箐珂,一字一字地将那谶语念了一遍。

“妖物称帝,祸乱人间,社稷倾危,天下动荡。”

“满满,事到如今,太子这局棋不好走,一步错,便是个死局。”

江箐珂却仍倔强地坚持道:“我不信,我们一起想法子,一定能找到破局的法子。”

江止气得没了脾气。

“你这又是何必呢?”

“任何人不值得你拿命去护。”

江箐珂却倔强地冲着江止笑:“谁说的?阿兄就值得。还有,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江止红着眼凝视着她,默了良久,突然道:“可你若是死了,阿兄怎么办?没你在的西延,知道有多无趣吗?”

“......”

江箐珂恍了下神,旋即又红唇皓齿地笑得明媚。

“放心!自古祸害遗千年,阿兄的满满是个作精祸害,定能长命百岁。”

“等我看着他能如愿以偿地坐上那个位置,就跟阿兄回西延。”

江止眼尾的红意加重了几分,他偏头看向别处,喉结滚动,用力搓了搓脸。

再转头看向江箐珂时,他懒声笑道:“真的?”

江箐珂用力点头。

“真的。”

江止展开双臂,“那过来让阿兄抱抱。”

笑意立刻收回,江箐珂的眉间鼓几许犹豫。

“咱俩虽是兄妹,可也是男女有别。”

“矫情!”

江止翻了个白眼,转身要走,“那京城就不回了吧。”

“哎哎哎,别的呀!”

江箐珂立马跳下床,跑到江止身前。

江止捏着她的脖子,不等她把话说出来,就把人拉到胸前按到了怀里。

他弓着腰背,头埋在江箐珂的肩头。

“满满,你是阿兄唯一的亲人了。”

“得好好活着。”

江箐珂轻轻拍着江止的背,小声哄道:“我这不活得好好的嘛。”

......

东宫。

积累多日的折子终于批完了。

李玄尧踏着夜色,踱步回了凤鸾轩。

寝殿里的摆设仍是江箐珂走前的样子,殿内烛火通明,宫人将这里打扫得一尘不染。

手提着两壶烈酒,李玄尧随意地在矮榻坐下。

偏头看向空无一人的身侧,江箐珂戴着眼罩坐在那里怄气的样子,于脑海里浮现,清晰无比,一切都仿佛刚刚在昨日发生似的。

李玄尧仰头咕嘟咕嘟猛灌了好几口酒。

灌得太猛,甘冽醇香的酒液从唇角溢出,顺着下颌流淌,湿了衣襟。

自回了京城后,他夜里时常用酒来麻痹自己,让自己能昏昏沉沉地睡下,然后少想江箐珂一点。

否则长夜难熬,他觉得自己会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