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1)

“老板,吃点东西吧。”

沈砚随最近总是感觉有点疲惫,有好些活动他其实已经不想露面了,但又担心老爷子电话打过来他不好交差,便让唐弯推掉了一部分老爷子不关心的,剩余该去的还是得去。

唐弯将食物盒子打开,在茶几上摆开,等沈砚随过来在沙发上坐下才将筷子递给他。

“航交所数据出来了?”沈砚随嘴里问。

“是,出口集装箱运价指数1386.51,比上个月涨了12.8%,”唐弯说,“强对流天气过去,市场观望态度已经逐渐削弱了。”

沈砚随吃的清淡,又没什么胃口,白净的笋丝孤零零躺在碗里,叫唐弯瞥见,重新跟他说:“这个月龙山港至蛇口港,煤炭航线市场运价每吨涨到27块5了,虽然是五年前才上线的新港口,但开航这几年一直表现的不错呢。”

沈砚随扫了眼帮他夹菜的人,想起他的确还有个答案没拿到,于是将笋丝喂进嘴里:“那去看看吧。”

“好嘞,”唐弯明显兴奋起来,“那咱们要不要置办点什么?”

“置办什么?”

“礼物啊,花,之类的,他好像比较喜欢一些有生命力的东西。”

沈砚随靠回沙发背上,沉默的注视着他。

唐弯抿了抿嘴:“以前给他买过,他喜欢白鹤芋。”

沈砚随还是没说话,唐弯干咳了一声:“是您每次走的时候都嘱咐我安抚安抚他,您忘啦?”

唐弯无疑是喜欢贺肴的,比起老板其他那些心思昭然若揭的床伴,他一直觉得,贺肴是他老板选的最对的一个,可这个是只骄傲的野鸟,飞走的时候连招呼也不打一个。

唐弯的话也让沈砚随眼前闪回了些画面,例如第一次跟贺肴那晚,那晚事后贺肴给他做了解酒汤,睫毛湿哒哒的,走路也不太自然,将汤碗放在他面前后就软乎乎的趴在他旁边,半张小脸埋在胳膊里,委屈巴巴的始终不肯说话。

沈砚随那时候没想很多,他只是觉得贺肴原本可以用这样的表现问他索要很多东西。

偏偏他没有,他在某一天说跑就跑了。

007

七月尾巴上,港口接到一批北上的进口材料,仓库趋近饱和,有些货运师傅来得晚,贺肴为此加了几个大晚班,礼拜五那天累到在工作间不小心睡了过去。

对讲机在他熟睡时窸窣了一阵

“快艇去1号泊看下,货轮再十五分钟进场了,有民船占位,听不见调度。”

“收到。”

声音平息,趴在桌上的贺肴睁了睁眼,片刻又昏睡了过去。

偶尔会有民用货船误入大型货轮泊区,快艇过去驱离,再过几分钟就能听到货轮那低沉的鸣笛声,正好,催眠。

一觉不知多久,再有声音传进耳朵时,是一连串尖锐的,起伏的警笛音。

贺肴被惊醒,只见谢志斌急匆匆的从门口进来,他探身往外看了看:“老谢,怎么了?”

“海警执行任务,有个走私的民船逃窜,闯进泊区被围住了。”

走私?贺肴对这个词格外敏感:“人抓到了吗?”

“好像摁住了一个光头,诶,那船上全是面包铁,看着得有百来吨呐。”

谢志斌去饮水机前倒了杯水,咕咚咕咚一口气下肚,接着说:“那狗东西6区那儿跳的船,差点游上岸,上来没别的路,得直奔你这儿来你知道吗?”

6号泊正对BAY6,就在1号仓大门右前方,谢志斌没吓唬人,真要上来,他这里是走私犯最直接的逃跑方向。

“你没事就行,我就来看一眼,干活去了。”谢志斌说。

“好, 你也当心。”

谢志斌走后,贺肴还是心有余悸。海警并未完全撤离,码头也没消停,下班时还能瞧见远处海面闪烁的红蓝警示灯。

他今天没和往常一样抄小道,而是走沿海公路回宿舍,时不时有私家车从身后驶过,他会在灯光靠近时停下来,等车子过了再继续走。

这样走走停停快二十分钟才走到宿舍楼下,所以当胳膊突然被一只手握住,贺肴倒吸一口气,条件反射的朝墙边靠了过去。

路灯不亮,沈砚随低头看着闭着眼缩起来的人:“贺肴,是我。”

贺肴一时无法缓解,沈砚随只好抚他手臂,一下又一下。

巷道里两道身影就这么面对面站着,得有两三分钟,贺肴才平复下来,看向面前的人:“你,你怎么又来了?”

沈砚随还真被问住了,本来一个礼拜前就该过来,他热心肠的唐秘书连礼物和花都帮着备好了,可省里一个电话打来,这事便不小心被搁置到了现在。

但他这会比前几次来有了更清晰的察觉,贺肴是长大了,说起话来冷清了不少,于是问:“这个‘又’字从哪里来?”

“我是说,有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讲......”

他挣脱他的手,呢喃着转身往宿舍楼下走,刚走没几步手机就响了,来电没有备注,即便没有,他也认得这个号码,叹气,将手机放到耳边:“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以是这个意思,”沈砚随的声音在身后和耳边双重出现,“贺肴,你是不是该给我个答复了?”

贺肴再次停滞下来,这段时间太忙,他几乎没空去思考沈砚随留给他的作业题,但刚才分辨出沈砚随的声音后他就意识到他这么晚来是冲什么,贺肴心里答案变得很明了,只是说出来需要一点勇气

“沈先生,我现在挺好的,不想惹麻烦,也不想给谁添麻烦。”

身后有一阵没有回应,贺肴脚尖往前挪了挪,留下句‘对不起’就匆匆跑上了楼。

几分钟后,车子驶上环海公路。

唐弯目不斜视,坐的十分板正,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后座上稍一动他就紧张,紧张过去刚要放松,便听对方问:“明天什么安排?”

“额,有几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