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1)

这人有些胖,裹得厚厚的,大晚上还戴着顶渔夫帽。

屋里灯不亮堂,但人一抬头贺肴就认出来了,他惊愕之下连嘴都没能张开,只听对方说:“我说你怎么不乐意跟我,原来是沈砚随他姘头。”

“你胡说什么!”

“我胡没胡说你最清楚,你在秋水台进进出出,沈大主席对你车接车送,他妈的,他有时间搞你屁股,就是没时间见我一面是吧?”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为欣荣纺织的事我腿都快跑断了,他跟他那秘书跟铁网一样,让警察拦我,死活都不肯见我,怎么?他真以为他是天王老子,手一挥把我当沙子扬了,以为天下太平了?”

贺肴的恐惧渐浓,因着瞿江民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抬脚朝他一步步走了过来。

贺肴连连后退:“你伤我有什么用?我跟他也就吃过几次饭,你想拿我威慑他,你也不想想,他身边有多少个我这样的?缺我一个有什么要紧!”

“是没什么要紧,运沙船撞隆鑫号的事你知道吧?”瞿江民说,“沈大主席也就签签字,可你知道他签了字,众诚从青宁到宜州,国内整条沿海线的业务都他妈停了吗?他封杀我,那我膈应膈应他有什么问题?!”

众诚这一遭,贺肴至多是接受了仲裁协会的问询,那番问询他也只是实话实说,他从来就没想过瞿江民这最后的怨结会落在他头上。

“你别再过来了!”贺肴喊道,“你就是杀了我他都不会在意,你真的找错人了瞿江民!”

“谁说我要,”

瞿江民的话被‘砰’地一声巨响打断,贺肴惊魂未定,压根没去想他这话的后半句意味着什么。

谢志斌闯进来后手里的棍子直愣愣的朝瞿江民脑袋劈了下去,可瞿江民侧躲的快,棍子只落在他肩上,砸出一声闷响。

“狗东西,你再躲来,再躲!”

瞿江民终于是想起来挥刀,兹一抬手就被另一根横来的棍子打落在地,是向红,她甚至眼疾手快的将匕首一脚扒去了床底下。

瞿江民见状不对,边躲边跑,跑出去时甚至踢翻了几盆白鹤芋,谢志斌骂着追,一路追到楼下,人开车跑了他才作罢。

回来时,贺肴坐在床尾,向红站在屋子中央,几个人这一趟身体里的酒精算是散了个干净。

“报警吧,”向红说,“这边沿路有监控,他跑不了。”

“我来报,”谢志斌进屋时说,“阿爻,那到底是谁啊?”

谢志斌寻常只顾装卸货物,对这些人很不敏感,他不会想到自己手里其实还过过瞿江民公司承运的商品。

“众诚那个老板,”贺肴强迫自己平复下来,“老谢,红姐,今天谢谢你们了。”

警方来的很快,贺肴说因为众诚跟欣荣纺织的纠纷,他接受过问询,被逼到绝路的瞿江民对他可能有不满,所以找到他泄愤,被对门他的同事拿棍子赶走了。

这里头,只有瞿江民是为了拿他膈应沈砚随才朝他掏刀子这回事他没说。

他把车牌和逃窜方向一应信息给到警方,劝谢志斌和向红回去休息后收拾了屋子和门口已经损坏的盆栽。

忙完这些后的十多分钟里他就坐着床边等,等到楼下有了车子的急刹声,等到脚步声逼近,沈砚随推门进来。

贺肴想,他到底是猜对了,第一次去秋水台那天追他车的是瞿江民,早上唐弯没说完的那件事也就是瞿江民,沈砚随从来就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毫不关心,他或许一直在密切关注瞿江民的动向。

所以相较之下那些无关紧要的信息他没有告诉警察,毕竟警察知道,沈砚随也就知道了。

“你来接我啊?”

“嗯,来接你,”沈砚随走近,“有伤到吗?”

贺肴摇摇头:“老谢在,他伤不了我的。”

贺肴明明胆子很小,却总能很快将恐惧压下去,继而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像是经历无数次恐惧后本能下所产生的应对机制。

沈砚随看出来了,他没有做大反应去影响这一现象,而是在他身边坐下来:“今天你同事过生日,会不会惹他不高兴?”

“当然不会,”贺肴说,“他正愁没人让他练手呢。”

“那就好。”

话毕静默下来,贺肴许久才动了动,扭过身抱住了他:“现在就带我回去吧。”

沈砚随眼里有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咧,但他很快压下去,抱紧了怀里的人:“好。”

019

沈砚随一如往常的安静,回秋水台的路上车子行驶的也很平稳,似乎这样就能把瞿江民带给贺肴的‘惊心动魄’抚平。

回到秋水台,沈砚随送他去浴室泡澡。

浴缸在落地窗边,窗外是宅后的景色,一片起伏的绿坪,尽头整齐的排列着一排树影,贺肴抱着腿独自坐在浴缸里,望着外头这不明朗的夜色不知在想什么。

客厅里,唐弯刚从警方那边过来:“瞿江民有人接应,提前规划好了逃跑路线,开的也是套牌车,人到西郊就没影了。”

沈砚随衬衣袖子挽到肘弯,唐弯说话时他在水吧里倒了杯酒。

“想出境?”

唐弯点头:“警方是这样判断的,出境的话再抓会有难度。”

一口酒饮尽,沈砚随还未说话,外头便有脚步声传来,入户门敞着,人是跑进来的。

“阿爻人呢?”何疏吟接到消息也是一阵后怕,她不知道这里头有什么过节,但光听说‘入室伤人’四个字就禁不住胆寒,沈砚随晚点要出去,电话里让她过来是为了有个人能陪着贺肴,何疏吟自然义不容辞。

“疏吟?”贺肴泡完澡清爽了许多,出来时眼里那团乌云散去,看着客厅里的几个人忍不住问,“你们这,不是要凑一桌麻将吧?”

“什么麻将呀,”何疏吟过去拿过他手里的毛巾,展开后盖在他脑袋上给他擦头发,嘴里道,“听说我们阿爻惊魂一刻啊,是不是很刺激?”

“哪有刺激,”贺肴被晃的脑袋疼,推着她胳膊往后躲,“何,何疏吟你这么擦我会秃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