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着地,钻心的疼,让她背后冷汗直流。

可,即便狼狈如此,女孩儿的眸是清明的,神色是镇定的,她说,“如果打我能让您解气,您便打吧。”

“你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苏佳慧伦胳膊扬手却终究是没有打出去,再怎么说都是自己养大的,从小不点儿一点点眼睁睁得看着成了这样美的女孩儿,她也下不去手啊。

“造孽,造孽啊!”苏佳慧红着眼眶,不停得掉眼泪,她下不去手,就只能自己扇自己耳光,一下又一下。

她知道‘巨晖’对自己丈夫的含义,别人不明白,她明白,可是她气急了,怒急了,只因为每日看帝文彬身心疲惫,自己却没有办法帮得了自己的丈夫分毫。

一向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女人疯狂至此的举动,让苏念晴都吃了一惊,她强撑着站起身,她咬着青白的唇,她说,“母亲,你要是生气就打我,打我就好,不要这样对待自己……”

“谁是你母亲,苏念晴你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苏佳慧冷笑着,“我没有权利打你,更没有权利惩罚你,但是,我可以替你父亲惩戒你这个不孝女。跪下!”

满身的狼狈,一身的伤,在这样的亲情的分崩离析中,苏念晴跪在了庭院里的青石板上。

受过伤的膝盖跪在冰冷的地上,彻骨的寒,绝望的闭上眼,苏念晴明白这是她该受的。

“我没资格教训你,没资格,我不是你母亲,你就在这儿好好等着你父亲。”擦了脸上的泪,苏佳慧拂袖离去。

苏念晴跪在庭院里,早在她回来之前,她就知道自己该面对的是什么,所以受到如此的对待,在她意料中,她一点也不意外。

不伤帝凌瑞,并不是单单因为他们之间的私情,站在一个绝对理智,绝对公平的角度上,苏念晴心里的那杆沉告诉她:她父亲如此之举,是太过极端了。不论如何,都不能因为商业上的极致竞争,而至手足与不顾。

世家大族,为了股份利益竞争,手足相残太过常见,但是到最后即便是赢家也不会在获得利益后真的有成就感,踩着自己亲人尸体的成功,谁会愉悦呢?

为了她父亲不酿成大错,日后不后悔,她不能因为‘养育之恩’的枷锁,带替他去伤了帝凌瑞。

更何况她已经伤了他的。

A市的天气黄昏乌云密布,渐渐地雨点落下来,打在苏念晴的身上。

12月,这是冬雨。

即便A市处南方,可毕竟是冬天,下起雨来还是极度寒冷的。

苏念晴跪在庭院里,并没有遮挡物,她就那么跪着一动也不动。她母亲在气头上,她不能起来,追根溯源,还是她愧对自己的养父母在先,这样的惩罚是她该承受的。

室外下起了晚雨,苏佳慧看着雨珠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起身想要出去,却又没有出去。

见她手里拿了伞,帝文虹过来夺了她的伞,她说,“大嫂,哪有你这样善良的,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淋点儿雨怕什么?她也该受受罚了。”

第131章 等着太太回来看雪

“这冬天,不太好吧。”苏佳慧就算再生气,心里还是为难的。

“大嫂,你就是太善良了,苏念晴这倔丫头,心眼儿多着呢,向来和她在一起都是别人吃亏,哪里见她吃过亏。这姑娘年纪轻轻的,知道‘盛宇’的好,不知道帝凌瑞给了她什么好处,让她这样帮着对方。”

“哎。”叹了一口气,苏佳慧将手里的伞扔在了地上。

庭院外,寒冬的雨越下越大,冬日的雨将苏念晴的全身全部浸湿。

乌黑的发丝被打湿了贴在她苍白的脸侧,嘴唇冻得青白没有丝毫的血色,从一开始到现在她已经跪了整整一个小时了,双膝由起初钻心的痛,到现在已经完全,麻木没有了一丝知觉。

雨水顺着她的毛线衣贴着她的肌肤,冰冻了她的血液,冷的她将要窒息。

可体内又像是有一把火,烧的她整个人处于一种焦灼中,让她受着冰火两重天的折磨。

从昨天开始苏念晴就有轻微的发烧,吃了药却不见得好,今天这么在雨中淋雨,她的发烧应该更是严重了。

发烧,烧灼的她的呼吸都像是燃了火,可她依旧在强撑着,苍白的脸上病态的红晕越来越肆虐。

苏念晴捂着左胸口,手里紧紧攥着在教堂祈祷来的那两枚十字架,通过它们在给自己力量。

每一个十字架都守护着一个愿望的灵魂。

上午的教堂里,少女诚心跪在耶稣的十字架雕塑下,跪拜,虔诚祈福。

她说,“请神庇佑,愿我的丈夫不再受伤。”

莲市。

大雪后初晴,宜庄的的积雪并没有做处理,帝先生说,要等着太太回来看雪。

昨天上午,帝凌瑞一大早回到宜庄,就急切地在找苏念晴。

但是,让他失望了,宜庄根本没有他妻子的身影;

后来他去了她的学校,她没有去上学,教务处也没有她请假的记录;

只一天混乱间没有让简赫跟着,他的妻子就像是消失了一样,不见了踪影。

她走了,帝凌瑞其实一早到了宜庄就明白,虽然没有带走行李,可钱包,手机,该带的他的妻子都带走了。

在‘盛宇’休息室的那一晚,她没有丝毫抗拒的那样的顺从,原来是因为这最后的离开。

苍白的脸,帝凌瑞想要冷笑,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

9月、10月、11月、12月都不到,更不要说一年,她走得这样的潇洒,帝凌瑞从来就知道苏念晴这样的人,她从来不交心。

她没有对他交心,自然也不会留在这里了。

就像是做了一场空梦,在这几个月中全都是他一味的在扮演‘丈夫’角色的独角戏,对方没有丝毫的回应。

什么都没有给他留下,却在走之前又狠狠地捅了他一刀。

她不在乎他,他一早就知道的,一开始就知道的,现在再想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