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还不待殷照心深究,就已经被当事人察觉,根骨分明的大手将斗笠压下,那露出的一小部分真容重归暗处。
“郡主就这么想要见到属下的真容?千方百计仍不罢休。”
魏璟的语气似调侃,又像是讥讽,掩在斗笠之下的神色也早已不耐。
若不是为了省去进城后的麻烦,他倒也不至于在这跟这所谓的郡主周旋,还要被她使唤来使唤去的,半点都不得安生。
殷照心自是不知他心里想的这些弯弯绕绕,只是听了他的话后下意识反击:“你若不看我,又怎知我是在看你,难不成你周身都长了眼睛?那还真是厉害得紧。”
魏璟闻言眉一挑。
忆樺
兔子急了,要咬人了。
他嘴角勾起,好似突然起了兴致,指尖也下意识在膝上轻点:“郡主说的不错,属下确实如郡主一样,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郡主。”
他刻意加重了“时时刻刻”几个字,听得殷照心脸色微变。
从始至终,殷照心都看的清楚,这人一直好好的在外面走路,几乎目不斜视,哪里时时刻刻盯着她看了?这么做的人,分明是她自己。
他这是在故意拿这话羞辱她!
果不其然,殷照心又听见他说:“毕竟郡主貌比娇花,光鲜照人,便是那嫦娥洛神来了,也都不及郡主半分,自是该时时刻刻盯着看,否则岂不可惜。”
霎时,殷照心面色一片涨红,活生生像是被浪荡子调戏了的懵懂姑娘,又羞又恼。
她隐隐攥紧了手,强忍着这才没有发作。
正常的宫人,别说同郡主犟嘴了,就连对话都是一幅谦卑的姿态,哪里像他一样,恨不得压她一个头,半点亏都不肯吃。
见此,殷照心心里便越发笃定,这人绝非寻常侍卫。
如今身处偏僻,她们主仆算是羊入虎口,趁着他眼下没什么坏心思,能忍一时便一时,待进了城,到了宫门口,便是他在劫难逃之时。
殷照心早已在心中规划好了一切,没有再理会他,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一旁。
见她不再说话,魏璟脸上笑意荡然无存。
原来这兔子只是在他手上轻轻咬了一下,甚至连印子都没留下就跑了。
无趣。
这马车太小,魏璟连腿都伸不开,对面又坐了个麻烦鬼,他在这里头待得哪哪都不舒服。
百般聊赖间,他目光落到了摆一旁的果盘上,想都没想就上了手。
察觉到对面人的视线后,魏璟才后知后觉。
啧,他还得接着演侍卫。
虽然之前演的不怎么样,但做戏也要做全,不然岂不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这般想着,魏璟伸手将果盘递上前去。
“郡主吃不吃水果?”
殷照心:“?”
“你当真是从宫里出来的?没人教过你,如何伺候主子吗。”
话里满满的嫌弃。
说完这话,殷照心便感觉到一双审视地眼神朝自己扫了过来。
她在刻意试探刁难,魏璟不会连这点小把戏都看不出来。
半晌后,他倏地笑了,心里想的全是‘这女人怎么这么矫情’,嘴上却是相反的话。
“怎么会不知道呢,属下这就来伺候郡主。”
“伺候”二字被他说的尤其重,心不甘情不愿,显得阴阳怪气。
殷照心恍了恍神,下一瞬,一颗被剥好皮的葡萄肉便递到了她嘴边。
几乎不假思索,她一口含下,舌尖却在触到指腹的那一刻如同触了电一般,一股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席卷全身。
她的呼吸突然乱了,连带着魏璟的喉咙也跟着一紧。
“郡主是想吃葡萄,还是想将属下的手吞了。”
殷照心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把话说出来,葡萄肉在惊慌中直接被她吞下,呛得她咳嗽不止,脸也憋得通红。
偏偏那罪魁祸首无动于衷,似乎还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生怕她吐他身上一样。
殷照心愤恨地咬了咬牙,方才心里那点难以言喻的涟漪也被全然抛在了脑后。
外头听到动静的浅星焦急问道:“郡主?您怎么了,可是觉得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闻言,殷照心一边咳嗽,一边回道:“没事……咳咳咳,被呛到了而已……”
兴许是她这幅姿态同方才大相径庭,又或是其他,总之,魏璟轻声笑了一下,听着倒是颇为愉悦。
于是殷照心一抬头,就看见他好像正在把玩方才不小心被她舔了一口的手指。
殷照心:……
这人简直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