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匹疯马已经载着她跑出了树林,面前早已变得开阔,山石俱全。
只不过,再往前,根本看不到路的存在。
她从来都没有进过皇林,亦不知晓林子深处究竟有
铱驊
什么,但是皇林建在什么地方,她却是心知肚明。
是山。
是京城外最高也是最宽阔的长庚山。
长庚山不似寻常的山峰那般陡峭,相反,平缓的地势却是不少。
只是,再如何平缓,也改不了山的本质。
殷照心心底一空。
前方,是山崖。
倘若就这样在马背上坐以待毙,面临她的便是与疯马一起坠落悬崖,粉身碎骨。
若是此时跳马,掌握不好力道与角度,也会有丧命的风险。
不知不觉间,这马竟然已经将她载出了皇林的范围之内。
哪怕她喊破喉咙,也没有半点人影。
眼看着崖边已经离她愈来愈近
“往左边跳!别犹豫!快!”
突如其来的喊声无疑是殷照心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没有去管这声音为何耳熟,求生的本能让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就在她的身体即将触地的那一瞬间,一道身影从她的左后方飞跃而来,强有力的双臂将她揽在了身前。
只听一声闷响,身下的人代替殷照心重重地砸进了草丛之中。
他们如今倒在的地方是一处斜坡,顺着惯性,殷照心被他抱着一路滚落。
天旋地转间,她迷蒙般地睁开了眼。
眼前,就是男人肌肉线条分明的怀抱,她能听见胸腔之中正在跳动着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一下比一下有力。
殷照心缓缓抬起头来,最先看到的,便是对方棱角分明的下颌,令她格外眼熟。
她的视线逐渐上移,在看清来人面容的那刻,心跳像是猛然间停滞。
眼前的男人,正是那个三番五次出现在她面前的神机卫。
他此时眉头紧锁,闭着眼,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而她的身上,除了头发与衣服乱了些,其余的地方没有受到一丁点的伤。
殷照心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方才危难之时,是他出手相救,更是他以自己的身体做垫,这才得以保全了她。
身后的不远处,是来自疯马的嘶鸣,她猛地回头看去,亲眼目睹了那匹马径直坠落了山崖。
她像是从中看到了没有被救下来的自己。
源源不断的后怕与恐惧席卷遍全身。
殷照心的眼泪突然间像泉涌般流了出来,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下意识抬手去抹眼泪,却发觉脸上的黏稠感越来越浓,哭声戛然而止。
她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只见那上面,满是鲜红的血迹,狠狠刺痛了她的双目。
这不是她的血。
殷照心的声音徒然颤抖起来:“你,你感觉怎么样?!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身下的男人似乎发出了一声痛吟。
“先从我身上下去……”
殷照心这才意识到,自己如今还跨坐在他的身上。
她连忙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从他的怀里往外爬,在膝盖即将落在一旁的草丛上时,却猛然间一阵吃痛。
她惊呼一声,跌坐在了一旁。
只见在方才的位置上,有一块碎成两半的玉佩跃于她眼中,应当是方才坠地时摔断的。
殷照心上前弯腰拾起了这枚断开的玉佩,放在手心上时,却发觉这并非她随身携带的那一块。
那就只能是面前这人的了。
她正要将其物归原主,不经意间的一眼,却叫她的手僵在半空。
“这玉佩上的花纹......”
殷照心只觉头突然间一阵钝痛,像是有什么在脑海之中不断撕扯。
她隐约间像是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正贴在她的耳边响起:“这是我祖传的信物......既然你肯收下,我便当你同意跟在我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