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1)

两人说了好大一会话,期间许悠悠问了陆息关于裴栖寒的旧事,比如四年前的妖猎,比如他的身世是这么样的,比如他身上有的疾病……这些她问得都很巧妙,既隐晦又能让人一听就知道她说得是什么。

奈何陆息这个老狐狸比她更为灵活狡猾,他专门挑拣了些不重要的问题答她,她想知道的事情他没一个答在了点子上。反而一个劲地交代她,要对裴栖寒好,要包容他,因为他是你师兄。

诸如此类云云,没什么新意,许悠悠来着三四个月,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

陈情书已经拟好,邵云程与郭焦来风陵堂欲将这份签有百人姓名的状纸呈给陆息,他眼尖恰好瞧见裴栖寒从里出来。而此刻,郭焦正埋头看着状纸,不时还在向他发问。

明明刑期没到,他怎么先从风陵堂的宗祠里出来了?邵云程觉得奇怪,以往陆息绝对是个赏罚异常分明的人,违背原则提前结束刑法的事情更是从未有过,而现下这种事情却实实在在的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其中的缘由,他心中慢慢有了考量。

许悠悠,一定是她。

陆息只对她一个人宠溺网开一面,若是她去求他,那结果……他眼前的可不就是结果么。

邵云程心不在焉地回着郭焦的话,心猿意马中,他还看见了挂在裴栖寒腰间的锦囊。

他眼眸微眯起,神色不定。

他的妖丹,他冠以荣誉的妖丹,陆息竟是将他又给了裴栖寒。虽是意料之中,但他依旧感到愤怒。

在他半遮的衣袖中,那只手已紧握成拳。

邵云程忽而对郭焦道,一句话像是闲聊,又像是感慨。

“许悠悠要做的事情,现在看来就快要成功了吧!”

这话一出,邵云程用余光去瞧裴栖寒的身形,他确信这已经吸引了裴栖寒的注意力,当然还有郭焦的。

“师兄这话何出此言?”

他眸仁下挪扫视着裴栖寒的行径,继续道:“她与我们相约,但又与我们选择了完全不同的路。她选择和裴栖寒站在一起,如今想来她就快成功了。”

至于成功了什么,他丝毫不言语,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郭焦眉头一皱,似懂非懂问:“师兄什么这样说。”

邵云程搭着郭焦的肩往里走,话中意味不明,“你知道,裴栖寒最吃这一套。”

郭焦恍然大悟,一拳砸在自己的手掌心,“难怪,难怪小师妹说她与我还是朋友,原来是这个意思!”

“自然。”邵云程安慰他道:“你是铜临山里对师妹最好的一位师兄,她不向着你还能向着谁?”

“也是,她不向着我还能向着谁。”郭焦一笑,附和道。

二人走入风陵堂,两方人将好错开,而裴栖寒只不是顺耳听了几句许悠悠“朋友”的低语罢了。

邵郭二人前去交状纸时,许悠悠还没离开,也正因此,她是更离开不得。

外人不允许进宗祠,所以当他们二人出现在宗祠外时,陆息将人引去了前殿正堂。

“师尊,这份《陈情书》是我们宗派上下弟子的一致意见,还望您过目。”郭焦弯下身子,毕恭毕敬地双手呈上状书。

陆息的表情不意外,但他也没接。

“师尊。”邵云程抱拳行礼,振振有词道:“为求我铜临山长存复兴之大计得以期愿,我与众弟子就妖丹一事呈此书与师尊明察,沉疴旧疾由来已久,我等不堪重负,但求师尊宽手。”

“陈情书?陈得这是什么情,还是说你们对我这个师尊有意见?”陆息道。

郭焦依旧做弯腰弓身呈书状,他的半个身子与两侧臂膀平齐,没有一丝一毫的偏移。那书陆息仍旧没接。

邵云程见陆息有此问,从容不迫地答道:“回禀师尊,弟子不敢。师尊对弟子都有恩德,弟子心怀感恩。这书中唯言的众人的现状与诉求,还望师尊过目。”

陆息将话头引向许悠悠,“悠悠,你来猜猜,你师兄呈上来的这《陈情书》里到底写了什么?”

猝不及防地被点到名字,许悠悠提神道:“邵师兄说是有关妖丹一事,想来是铜临山的诸位师兄们有话想对师父说。可能他们觉得……”

“觉得什么?”陆息问。

“嗯……弟子认为师父问我不如把这《陈情书》打开看看。”

陆息这是在试探她的意思,说实话许悠悠真的弄不懂陆息心中的真实意思,所以她不敢随意作答,只能将这个问题又给抛回去。

烫手的山芋她可不接。

他将裴栖寒罚那么重不假,可他又给了上等的伤药给她,摆明关心他也是真的。而现在他又对邵云程他们呈上来的《陈情书》态度不明。

人可真是个复杂的生物,她到现在也不能确认陆息到底是对裴栖寒好还是不好。总之她现在得把陆息的想法摸清楚后再发言。

既不能让邵云程他们的目的达到,也不能让他们完全失败,这就是她的立场与想法。

“既然悠悠这么说了,那师父就看看。”他将郭焦手上的陈情书接过,缓缓展开,细细地看着里面的内容。

殿内只有起伏的呼吸声,见陆息认真在观看陈情书,郭焦松了口气,将弯下的腰杆挺直。他不时望向许悠悠,那眼中洋溢的高兴不言而喻,他觉得,小师妹这是在帮他们说话。

许悠悠对郭焦的这番心理自然不清楚,在她的这个视角只能看见郭焦脸上浮起的笑容,她在想郭焦傻乐什么,难不成是对陈情书这一事胸有成竹么?

“邵云程,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他们都如此想?”看完陈情书,陆息平声问他。

他依然是沉着的,从脸上乃至于话语中都听不出喜怒,这个语气平常到像是在问邵云程吃饭没有。

既然有能力提出《陈情书》的构思,面对陆息,邵云程自然也无所惧,他倘然答道:“回禀师尊,这自然是铜临山诸多师兄弟的意思,弟子才疏学浅更不敢冒大不韪以他人名义造假糊弄师尊。”

陆息嗯了一声,算是对邵云程肺腑之言的认可。他将《陈情书》递给许悠悠,“悠悠,你是铜临山中资历最为年轻的弟子,恰好又经历过这次春猎,你来说说,师父该不该按照他们说得做。”

陈情书里的内容,她仔仔细细地看了,里面的内容她完完全全就是甩锅,将一切祸事,牺牲,哀怨的源头全部归于裴栖寒头上,字字珠玑,明里暗里针对他。

也对,这本来就是一封针对裴栖寒的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