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1 / 1)

两个小孩连番发出好几个问题,都没有得到回应,宋契对方穆气道:“师兄,我看他根本就是个哑巴,他是谁,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小方穆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但是看他也挺可怜,他还以为这是一个被关在山洞内的无辜小孩,明明也还是一个奶娃娃的方穆对小裴栖寒承诺着:“我回去找我师父,让他过来救你。”

小裴栖寒没有言语,两个小孩转头就走,只是运气不好,恰好遇上每月来此两趟的裴凌柏,他不悦地看着两个捣蛋的小家伙,责问:“你们两个,来这里做什么?”

小方穆说:“师父,弟子在那里看见了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孩,被关在了一个山洞里,弟子正想请师父救他出来。”

说完,他朝着小裴栖寒的方向一指,裴凌柏便知他说的是何事。

“这儿没你们的事,快回去。”裴凌柏道。

“可是……”小方穆迟疑着。

裴凌柏说:“明日检查你们二人的功课,若达不到为师的标准,便要受罚。”

他这话一处,吓得两个小孩子赶紧撒丫子跑路。裴凌柏对待裴栖寒严苛得不像是一个父亲,见裴栖寒仍旧在望向远处,他转身过来,遮挡裴栖寒的视线。

“别看了,功法修习的怎么样?可曾有过懈怠?”

小裴栖寒不会说话,连简简单单的一个是或不是也说不出声,他习惯了缄默和静止的生活,连点头和摇头也不会做。

而裴凌柏检查他功课的方法很是简单,他掌心聚起灵力朝着裴栖寒攻去,五岁的小孩本能的闪躲,他这才露出满意之色,称赞道:“你年纪尚小,便有如此的反应力和速度,不亏谓之当世天才。”

他蹲下身子,按住裴栖寒的肩膀,说道:“镇兴我们宗门,全靠你了。”

他幻视这四周,对于他分外熟悉的地方,然后再瞧着他身旁的小孩子,他竟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情绪漫上心头,裴凌柏并未立即开始核查他的功课,他知晓裴栖寒不会说话,而他也并无教他的打算,或许封住嘴才更有利于修为上涨进步。

回忆起往事,他缓缓说道:“栖寒,你不要怪父亲对你如此狠心,所谓高处不胜寒,为父为你取栖寒二字便是意在让你一直停留在高处,做那俯瞰万山的强者。这地方,为父幼时也曾待过,乃是助长修为的一个好去处,先门宗师便是在此悟道,创立七善门。”

裴凌柏出生是,正处在七善门后辈被杜闻雨屠戮殆尽的阴隐之中,他的父亲,便是先掌门,一心想要将七善门发扬光大,这种念想深深地刻在了每一任掌门的脑子里,到他他这一届更为突出。

七善门人才凋零,他的儿子裴凌柏是少数几个门中天资出色的后辈,为了加速陪养他这个天才,自裴凌柏三岁起他便独居在这禁地的山洞之内,直到十岁修为突破金丹期才从禁地中走出。

先掌门执念成魔,没过过久便与世长辞,他虽身殒,但在他意志熏陶之下长大的裴凌柏则是传承他的遗愿,有过之而无不及。

为了速成,他将希望全部都寄托在云陆唯一残存的神木上,有望借助于神木的力量来助他达成这个愿望,可惜事与愿违,万山界因为七善门的入侵,神木在大火中烧为灰烬。

神木虽毁,但上天却赐给了他一个婴孩,一个天赋超群的旷世英才,他为之取名裴栖寒,他的孩子也注定要继承他的意志,为七善门奉献出自己的一生。

“今日,为父在此传授你七善门心法。”裴凌柏从往事中脱身,看着面前的小孩道。

他教一次,裴栖寒便亦步亦趋地跟着学,中途自然少不了被裴凌柏训斥,他听着有恍惚是在思考,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被关在这里整日与山石为伴,久而久之连情感也如山石一般,漠然,冷淡。

裴凌柏离去之后,很是不巧,他的天罚发作了。自出生起便带在身上的诅咒,他人生二十年,没有一年曾放过他。

神魂相触,情感相通,除却愉悦之外,她亦感觉到痛苦万分,仿佛与他同喜同悲,同感同生,在浪潮间寻寻觅觅地寻找下一次的落脚点。

他六岁那年,裴凌柏第一次带他走出禁地山洞,路上,他的一双大眼睛总是打量着周围的景色,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他都觉得新奇。

没有人生来便愿意待在冰冷的山洞内,隔着一扇铁栅栏每日看着太阳落下。

太阳东升西落,他不见东升,每天只能守着西落发呆沉思。

小裴栖寒此时以为自己再也不用回到那个冰冷的山洞内了。

裴凌柏牵着他走到一处僻静的院落内,他推开一扇精致的木门带领着裴栖寒走进去。

往里,床榻之上有个奄奄一息的女子,散落的黑发瀑布一般披散在她身下,听闻人的脚步声走近,她偏过头,眼眸也不睁,不言语,似乎不想与其交谈。

裴凌柏站在床边,瞧着面容苍白的女子,沉默少时,道:“我把他带过来了。”

“我们的孩子。”

他哑着嗓子续声:“我想,你们总该见一面,即便你如同恨我一般的恨他。”

女子睫羽颤动,静默半响缓缓转过头来,这个孩子自出生起,她便再没见过,裴凌柏说得对,她不仅恨他也同样恨这个带着他一半血脉的孩子。

见到小裴栖寒,她费力的半支起身子,裴凌柏见状想去扶她,却在撇见女子如利刃一般的视线之后缓缓将手收回。

她看着面前这个孩子,心中浮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人将死,满腔的恨也会随着死亡的临近而渐渐消散。

“小寒?”母子第一次相见,她颤颤巍巍地喊着他的名字。

裴栖寒似懂非懂地与面前的女子对视,一旁裴凌柏对他说道:“她是你的娘亲。”

父亲和母亲这个词对于裴栖寒来说都太过遥远,在他的认知里这两个词仅仅能作为一个称谓,代表着是将他生下的人。

有生之恩,却无养育之情。

见裴栖寒没有反应,裴凌柏说道:“他自小便不会言语。”

女子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见裴凌柏任就在此,没有离去之意,她语气不善道:“你还想在这做什么?”

裴凌柏欲说还休,几经犹豫之后关门退出,将一点少得可怜的空间与飞速流逝的时光留给他们。

待确定裴凌柏已完全离开后,女子将自己脖子上随身佩戴的一块石头状貌的物件取下,交到裴栖寒的手中。

一个石头?

小裴栖寒乖顺的接下,看向她。

女子并为多言,伸着手想要去摸摸小孩子的脸蛋,人到了分别时刻总是多愁善感,她也不例外,只是这手伸到半路,便顿在了空中。

最后,母亲也没能给她的孩子一点温暖。

小孩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不是又看向自己手中的小石头,模样呆呆地很是可怜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