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1 / 1)

容恕皱着眉:“她怎么了?”

裴栖寒摇摇头。

他将许悠悠身上的镇灵玉拿在手上,镇灵玉没能镇住她身体里的光团,她的身上也没有任何的伤痕,不是因为外伤导致的光团丧失……他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原因会让她陷入这等的深度昏迷。

许悠悠的体质他知道,她一旦陷入昏迷便会沦陷在无尽的痛苦之中,无论如何也唤不醒,唯有将她身体里丧失的那些光团重新找回来。可是他去时已经太迟了,即便他已用尽全身力气,风急火燎地往许悠悠的所在处赶,身上的疼痛阻止他的前行,他赶到时,光团已然散尽,毫无踪迹可寻。

“她去小竹林里做什么?”裴栖寒问。

容恕道:“说是去见一个朋友,还不许我跟着。”

外头,方穆与司徒雁听闻许悠悠昏迷一事,也过来探望。

最近,他们为失踪案一事忙得焦头烂额,姜婴是抓到了,可是容见俞和罗颂却逃跑,不知去向,还有那些女子。

小桃也交由七善门的弟子照顾。

他们从姜婴嘴里什么也问不出来,而他一口咬定这件事情全是他一个人筹划的,容见俞只是受他胁迫,他愿意顶下所有的罪责,可是一旦他们问起这其中缘由细节,姜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们告诉姜婴,只有你招供出容见俞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就可以减刑,从轻发落,但是姜婴还是不曾招供一口咬定是自己所为,还说他已经没有了生存的意志,随便他们怎么发落,结果他都接受。姜婴曾经虽然是游手好闲了些,可是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他不过是容见俞的替罪羊罢了。因着民愤激烈,江婴被判处三日后在集市问斩。

“悠悠,她怎么样了?”司徒雁问。

裴栖寒凝视着躺在床上的许悠悠不言语,有旁人来了,他也不肯将自己的位置给让出去。

司徒雁看向容恕,容恕摇摇头。

失去光团,许悠悠脸颊上都被烧得殷红,一直叫唤着说热。

他们已经将这房内的温度降低最低,冰块都快堆满了半屋子,更别说有裴栖寒这个大冰山守在她的身边。可是她的嘴里依然唤着热,说热想来并不是真正的天热,而是心热。

满屋子的人面面相觑,竟然没有一个人能看出来,她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众人沉默半天,毫无对策。

恰逢此时有人来报,说是找到了失踪的那些女子,坏消息是她们已经成为了尸体。

方穆几人连忙赶去看,江邑的府衙内,一排排用白布盖着,陈列着的担架看得人心中直发怵。他将布料掀开,只见那些女子面色发青,虽然还有呼吸,但是已经失去了意识,身上也没有任何的伤痕,活脱脱跟个活死人一般。

“这是……”方穆查看过后,不由得皱眉。

她们的这种症状也不像是有中毒的征兆。

容恕过来瞧了一眼,道:“或许是被人吸走了魂魄所致。”

“吸走魂魄?”方穆问。

容恕点点头:“我曾经在书上看见过关于摄魂怪的描述,被他吸走魂魄的人就会如同这般,保留些许生命体征,但不会有意识存在。摄魂怪可是传说中的邪物,怎么会在江邑出现?”

“不好,”容恕反应过来,“小先知她也是!”

他连忙赶回去看,检查许悠悠的状态后又觉得奇怪,确实是像被吸走了魂魄,但是又不像,被吸走魂魄的人是没有意识的,他们不会喊疼。而许悠悠不一样,她口中一直在喊疼,似乎是魂魄并没有受到伤害,而是心海神识那里受到了创伤。

弄不清她为何这样,这病也难治。

“裴兄。”

“你先出去。”裴栖寒说。

“你要?”容恕意识到裴栖寒想做什么,他随即闭上嘴,将门关好。

“悠悠……”裴栖寒将额头贴在许悠悠的额头上,他额间浮现出一道纹路,随即神识进入许悠悠的心海。

外物不能使她平静,他便进入她的神识心海中使他平静。只是,这法子也意味着,他们会神魂交融。

许悠悠有些喘不过气,她唇微张,吐着热,忽而一道冰凉的寒气侵入她的体内,恰似久旱逢甘霖,这道寒气追着她,进入她被灼烧成干涸荒芜的心海中,神魂滋养。

而她顺着这道寒气见到裴栖寒的些许记忆,是他幼年时期尘封的记忆。

自裴栖寒记事起便住在一个密闭的山洞内,周围安安静静的,一个活物也没有,三岁的幼儿静谧地坐在石台上,他的身边摆着好些书,他也不看,只是静默地盯着对面的墙壁,远远看去,竟像是和这环境融为一体了一样。

裴栖寒在这个山洞内生活了两年,长到五岁,他还不会说话,面对这种状况,裴凌柏也不着急,他身为裴栖寒的父亲对他给予的父爱少之又少,比之陆息还不如。

最起码陆息还会为了逗裴栖寒开心给他买糖果,而他的亲生父亲不仅来探望他的次数少之又少,每每前来也是来核查裴栖寒的功法修为是否有长进,他不关心裴栖寒是否会说话,不关心他是否有朋友,不关心他是否需要人的陪伴,他只要他功法进步,修为猛增。

这山是七善门的后山,平日里少有人来,说是人迹罕至的禁地也不为过。这山洞内的每一处角落裴栖寒都十分熟悉,在山洞外面,裴凌柏设有好几道禁制,先是一闪铁门,再是禁制结界,就是为了防止他私逃出去。

真是个疯子,哪里有半点为人父的样子。

他五岁,无事的时候经常从铁门内望向外面的天空,小小年纪,他的眼神里已经没有幼孩强烈的求知欲,他一个困守在这个山洞内,唯一见过的同类便只有裴凌柏,日日守着一样的天空瞧,功法换了一套又一套。

这样的日子,永远也不会有所改变。

直到有一日,两个孩童闯入禁林,裴栖寒这才见到了别的“人”。

这两个孩子与裴栖寒不同,他们有着旺盛的好奇心,见他一个人似乎是被关在这个山洞做到囚笼中,便上前。

可惜,被结界阻隔着进不来此。

“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一小孩问。

裴栖寒隔着铁栅栏往外看,他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可以称之为兴趣亦或者是好奇的东西,只是,他长到这么大,从未有过人教过他说话,旁人的言语他能够听懂,但是他却无法发声。

这两小孩,一个温文尔雅,一个易怒暴躁,不难看出,这两人就是方穆个他师弟宋契。

幼年宋契趾高气昂道:“喂,问你呢,你是哑巴吗?”

小裴栖寒静静地看着他们,眼睛都不眨,像是一个绝美的瓷娃娃躲在铁栅栏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