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得将他在锁紧一点才好,然后便等待下一年的天罚降临。
这一次,必须锁住他的脖颈。
如今他手上有了这么一个聚宝盆,他自然是要多多益善。
他手下小弟刚拿着镣铐刚靠近裴栖寒,三步之距便被他身上游走的戒脉触及,瞬间化为一股焦炭。
独眼人皱眉,“看来,先前做的防护已经不行了。”
祖上秘法代代相传,流传至今,这秘法总有残缺不全或者说是说不清道不明之地。
他只是依着祖上的办法来行事,看现今这形式倒像是起了反作用,“只有等他这病结束了。”
天罚虽是惩罚,却也会在关键时刻保全人不死。
那些游走在受罚人筋脉之中的戒脉,一般人接触会收到它的攻击。
先前,他用带有残留神气的贝粉涂抹在手上,故而蒙蔽了戒脉的攻击,现在这个力度好像不太行了。
见有人死了,站在独眼人身后的小弟战战兢兢问:“大哥,现在怎么办?”
“没别的办法,先出去。”
啪得一声,门被重重带上。
锥心刺骨的天罚过后,裴栖在暗室中寒恢复了记忆,一时间室内冰封雪降,他毫不费力地挣脱束缚住自己的手脚的铁链,双臂上伤痕累累,他掌心幻化出惊鲵剑。
没有得到很好治疗的伤口被撕裂,雪一滴一滴没入他冰蓝地剑刃,饮过主人血后的惊鲵杀气愈重,颤鸣着要嗜血。
裴栖寒握着剑,一步一步,前去寻仇。
因为他愚蠢不设防,再度轻信他人,所以他接二连三地遭人背叛伤害。
被锁住的门轰然一声倒它在裴栖寒面前,他从昏黑的暗室中走得阳光下,那光刺眼极了,于是天地为之色变,转瞬风起云涌,云层遮蔽住大散其华的暖言,狂风中,危机四伏。
众人见着从暗室中走出的裴栖寒,临了便觉自己离地府也不过只有一步之遥,于是便争前恐后地跑开,寒芒追在他们身后,眨眼之间一齐垂直地没入那些人的心脏。
独眼人修为不如裴栖寒高强,几下便落败,匍匐在裴栖寒脚边求饶。
“少侠饶命,看在我也曾经救过你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我家中还有妻儿要照顾,不能死啊!”
长剑抵至独眼人咽喉处,裴栖寒脸上浮现出一股杀人染血的苍艳,他咬牙道:“我生平最恨旁人欺我。”
欺他者死。
滚烫的血液溅到他的年上,白衣已是脏污不堪,这里再无活口。
也再没有看见过他发病时的丑陋之态,再无人知晓他在这似蝼蚁一般的三天。
裴栖寒收起剑,临行之时他身后一阵风卷来。
他在风里问到了熟悉的味道。
陆息缓缓从他身后走出,“怎么样?我就说你离不开铜临山。山下人心险恶,你又怎能防的住?”
见裴栖寒手腕伤的伤痕,陆息掏出伤药就地为他包扎,活当这个似在地狱里的杀神只是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子而已,“行了,你如今十六岁,早已是半个大人,断不该和师父闹脾气离家出走。为师不让你下山那都是你为你,现在和师父回去。”
“你身上的这种病症,只有在铜临才能得到庇护。”陆息看着满地的尸体,很是满意的对裴栖寒道:“不愧是我的徒弟,干脆利落。”
“第一次杀人,感觉怎么样?”
裴栖寒没答他的话,或者说他根本就说不出来话。
他方才杀红了眼,有几滴血飞入他的瞳仁内,火辣辣地,似火在眼睛里灼烧。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狼藉的尸体,忽然感觉到眼中一股湿意。
“你是师父最看好的弟子,也是我们万山界未来的传人,你与我血脉相连,是我们族人的希望。”陆息走在他身侧自顾自说。
“你以后还会杀更多的人,见更多的血,报仇的快感无与伦比。”
“而今日,只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你又何须为此感到介怀?”
裴栖寒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血淋淋的双手,眸子越发的沉黑。
陆息拍了拍他的肩,“这些人是云陆上的亡命之徒,烧杀抢略无恶不作,他们死有余辜。”
“何况他们此前那么对你。”
裴栖寒终于是侧过头,直面陆息的眼眸,他嗓音出奇地沉静,“你都知道。”
陆息都知道,知道他发病,知道他被捕,知道他受辱,知道他被人取血。
“这都是你的选择,为师只是在尊重你的选择,”陆息说,“同师父回铜临。”
从前裴栖寒在铜临山,若是有人看见他犯病,陆息便会悄无声息地就将这人处理掉。
“你要明白师父总归不是外人。”
记忆戛然而止。
他数不清的过往将这湖底淹没,放眼看去尽是他痛苦的记忆。
她感受到他的绝望,痛苦,悲愤,自弃……这种强烈的情绪一股脑地压在她心上,许悠悠觉得喘不过气。
她不应该再看的,可是她却忍不住偏头,去看向另一处记忆。
她靠近,耳边是野兽的嘶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