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均,去开门。”生硬的口吻,祈求的意味。

齐妤心跳一下快过一下,在这方安静的室内,难保不被陈均听见。

他听见了一定会笑话她的,那就太糟糕了。

“不是我同事,现在还早。”陈均没头没尾说了一句。

处于猎食中的野兽高度警觉,紧盯天真无觉的美味猎物,一刻没有偏移。

齐妤不信,奈何陈均如一堵墙牢牢挡住她的去路。

对峙双方实力气场差距悬殊,齐妤很难在身强体壮的男人面前讨到好。

“你不去我去。”齐妤抬眼,凶巴巴地壮大声势,“让开。”

陈均忽地笑出声,短暂,低沉。

他看破了某人的色吝内荏,“你在紧张。”慢吞吞又不容置疑的笃定,“怕我?”

简单一句话将齐妤心头那点混乱无序的心事全照了出来。无所遁形。

她是在紧张吗,为什么,为什么要在陈均面前紧张,他又不会伤害她。

单线程的人一次只能思考一个问题,被陈均问住,再无暇分心给门外按门铃的人。

反正是陈均的同事,得罪人了陈均自己负责,齐妤迷迷糊糊地想。

恰在此时,门铃再次响起。

铃声引得齐妤心头一阵紊乱地颤动。

而陈均,讨厌的陈均,仍是那副不急不忙、万事无所谓的、叫人气恼的模样。

他垂着眼睫,近乎痴了般盯着女孩水润的朱唇,一点点逼近……

齐妤屏息。

身子失去了自主权,做不出任何反抗,杂乱纷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陈均他、他、他要做什么!亲我吗!不行不行!要躲开,快躲开!

思想如此,行动却不由人。

事实是,意识叫嚣着要推拒的人甚至连眼都舍不得合上。

心底有道声音冷泠泠、清醒地质问:为什么躲?你和他那么亲密,忍心看他伤心?你不想吻他么?

声音近乎残忍地揭开齐妤的遮羞布:怎么,又打算像上次那样,假借醉酒,不睁眼、不推拒、不迎合,装傻逃过心底欲念?你在慌什么?左右不是第一次了。承认你同时对两个男人有欲望并不可耻。

齐妤紧绷的身体放松些许,这点变化落入陈均眼中。

他挣扎又沉沦。

为何有齐妤这样对立的人,眼里既有对危险来临的不安,又有对他经年累月的、习惯性的温情。

陈均从前有过求而不得的埋怨,怪齐妤为何不狠心直截了当地推远他,好断了他的念想。

又不甘心自己从小到大捧在手心、奉若珍宝的人,将爱悉数给别人。

他不能接受。

如果彻底断掉,他该怎么办,他的心也是肉长的,也会痛。

齐妤的情感丰沛而珍贵,她清醒地旁观,又昏聩地纵容。

从前只许一人,如今有了松动。

若论先来后到,他才是那个先。

如此想着,陈均心安理得,本就是他的。他的宝宝,他的人。

得到默许的人抬手扣住了齐妤的下巴,温柔又不容拒绝的力量,唤她“宝宝”。

有条小鱼跃出了水面。

太近了,近到能看清彼此眼里的自己。

近到男人雄性的占有欲在齐妤的呼吸里横冲直撞。

齐妤身上每一个毛孔都不得已感受男人的体温、衣物上清洁的淡香、还有沾着火气的生活最本真的味道。踏实的、家的味道。

齐妤脑中有烟花炸开,亮极热极。

她眼睛滞涩发酸,想要流泪。

齐妤无端想起和这位自幼便认识的男人一起度过的很多个除夕夜。

他们站在冰天雪地里哈着白气玩焰火,只要她回头,就一定能在身后不远处找到他,沉默安静的他、默默注视她的他。

经年往复。

情意在胸腔涌动,齐妤突然有很多话想对陈均说,没待开口,陈均已然倾身含住她的唇瓣。

热度猝然袭来,从鼻尖到嘴唇一寸寸覆盖。

齐妤呜咽一声,承受着男人没有过渡的、激烈的吮吸与咬噬。

两人鼻尖相抵,呼吸相闻。男人舌尖撬开女人微张的唇,包装成美味的糖果送入女人口中,循循善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