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均在盛粥,听齐妤这话想笑,原本想打趣几句,看向对面人时,一时怔然。

记忆里那个在他生日时替他多许下一个生日愿望的小女孩,那个在高考前夕从 A 市赶回来,珍而重之交给他一个御守祝他高考顺利的少女,现在就这么好好地坐在他面前。

顶灯下低垂的眉眼处一片阴影,她嘴角微扬,头发柔顺地披在脑后,随着低头的动作,滑下来几缕。

原来岁月是这样温柔的东西,它把他的女孩原原本本交还给他。

他何其有幸,她的祈愿都与他有关,从对着生日蛋糕的烛光,到寺庙的香火,最后落进人间烟火的一日三餐。

陈均何尝不感恩。感恩当下她在他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

客厅里是她的包、她的衣服、她买的花,这些无序的痕迹让这方居所变得具体,冬天因为她的存在才有了确切的形状。

在齐妤“快快快,我想先喝口粥润润嗓子,今天给小朋友讲课讲到嗓子疼”的催促声中,陈均不着痕迹收回视线,盛了满满一碗递给她,“小心烫。”

“嗯嗯嗯。”齐妤敷衍应他,过流程似的呼呼吹两口就开喝,“嘶”被烫到了。

“慢点吃,不和你抢。”

“糖醋排骨真好吃!”

“嗯。”

“呜呜就着这个麻婆豆腐我可以吃三碗大米饭,下次记得蒸米饭。”

“知道了。”

“好麻好辣好喜欢。”

“吃点青菜。”

“我不要。”

“挑食。”

“才没有,粥里的青菜我都吃光了。”

“那是你懒得挑出来不得已才吃的吧。”

“哼,知道还说。我申请下次粥里别放青菜了。”

“申请驳回。”

“我抗议。”

“抗议无效。”

“那我上诉!”

“驳回上诉,维持原判,另追加处罚,下次多加一勺青菜。”

“别别别。我申请和解。不,我求求你。”某人学着小狗可怜样的合手拜拜,四不像的讨饶。

陈均哼笑出声:“准了。”

两人闹腾着吃完,齐妤争着要去涮碗,陈均不让,差使她去插花。

“我洗你插一样的。”

“我不太会,没你弄的好看,你去吧。”

“行吧。”齐妤一副妥协的样子,实际上心里的小得意快要溢出来。

没办法,谁让她在插花上的确小有所成呢。

客厅和餐厅共有四个瓶子,齐妤搭配着把花束插进花瓶里,玄关的细颈瓷瓶里单独放一枝粉荔枝,雪柳枝条斜斜地搭在书架墙上。

齐妤退后两步欣赏,发现这些枝条刚好遮住了那排她看不懂的法律大部头。

嗯,保护了她的眼睛,完美。

全部插满后还余下一把,齐妤在客厅溜达了一圈,没找到其它能装的。

她拿着那束花伸手到陈均面前。

陈均:?

“这一束装不下了,该再买个花瓶的。”

陈均抿唇,片刻后道:“还有一个。”

“在哪儿?我没看见。”

“……在我卧室。你直接进去就是。”

“方便吗?”问是这么问,但问话人显然不是诚心要个答案,因为在陈均叹息着说“方便”的同时,她已经转身去了。

独留陈均一人站在水池前,任水流冲过手中的泡泡,兀自为刚刚她把花伸到他面前的动作心跳过速。

陈均的卧室里有一股淡淡的冷杉香,房间布置是印象里他房间的风格,简约的深色调,连床单都是深灰色,平整到没有褶皱。

齐妤在床头柜看到那个奶白敞口陶瓶,对哦,怎么忘记还有这个瓶子了,她好久以前送陈均的。

瓶里还是她上次带来的香雪兰。

齐妤不禁好笑。

当时陈均说多余的香雪兰留在那里他处理,原是这个处理法吗,带回卧室里。他是偷藏东西的小仓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