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1)

圆溜溜的大眼睛里蓄满泪珠,泪珠滚烫,涌出眼眶,滴落在她的衣服上。

眼前的画面被委屈填满,如同装订试卷的迷你订书机。图南的哭声仿佛其中一排订书针,针尖一不小心牵扯到皮肉,钉进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回到家后,图南独自坐在椅子上伤心抽泣。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在爷爷奶奶关切的询问下,她大声质问二老:“为什么他们搬进新家住了那么久,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来接我?”

被图南这么一问,陈士卿和杨芳瑛也答不上来,彼此对视一眼,使出惯用的伎俩,支支吾吾敷衍过去。

众所周知,图南是陈鸿翔和薛文婕的二女儿,然而身份不一定是真相,亦可以被伪造。

直到她们二年级那个夏天,小学刚毕业的陈念来清水巷过暑假,许青枣才知晓好朋友身上隐藏的秘密。

陈家的院子大,为防止下雨天积水,院内修有一道水渠。每天清晨,图南都会蹲在那里刷牙。

许青枣瞧见过几次,觉得好玩,放假后一有时间便叫上蒋楠冬和谢溪慈,带着牙刷和漱口杯过去凑热闹。

那天早晨,另外两人没有一个早起成功。许青枣便自己带上洗漱的家伙找图南刷牙。她去时,图南和陈念已经就位。姐妹俩面对面,同样豪迈的姿势,两腿一跨分开在水渠两边,蹲下身攀比着,比谁更专注于保护牙齿健康。

许青枣拍拍图南的肩,冲她笑笑,示意自己要去另一边。

不一会儿,趁大人不注意,陈念仰头噙一口水,把牙刷放入漱口杯,使劲搅动后起身,将杯中混合着牙膏残留物的水尽数倒在图南头上。

陈念还觉得不过瘾,连带嘴里那口水一同吐了出来,吐在图南脸上。

白色的冷酸灵牙膏没有完全溶于水,全部浇在图南头上的那瞬,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陈念那大半杯漱口水打湿图南的头发,乌黑的发紧贴头皮,冷酸灵牙膏像一坨鸟屎一样粘在她头顶。多余的水顺着头发淌到脸上,激得图南睁不了眼也张不开嘴。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塞进脏水桶里淘洗过无数遍的拖把。

身后传来许青枣的一声惊呼。

图南闭着眼听得更清楚,她也没料到只是凑个热闹的功夫,还给好朋友吓着了。

陈念笑容很冷,她指着图南的鼻子,大声控诉眼前的“落汤鸡”:“你有你自己的爸爸妈妈。你记住,我的爸爸妈妈从来都不是你的爸爸妈妈!”

图南抬起袖子擦拭脸上的水渍,一边擦一边想,姐姐说的这几话好像绕口令。

“你在干什么!”

门内传来杨芳瑛呵斥的声音。

然而尚不等杨芳瑛追出来问责,陈念早就脚底抹油,逃回了家。

作为旁观者,许青枣定在原地,方才发生的那一幕远超出了二年级小学生的认知。尽管如此,她还是抚着心口大步上前,和图南靠在一起。

许青枣拿起自己从家里带来的粉色兔子毛巾帮图南擦脸,耳边传来杨芳瑛的骂声。

她在陈士卿耳边叫嚷:“陈念那个小兔崽子,你看她把南南泼成什么样了?孩子那个头发活像被牛舔过!”

图南原本呆愣着站在院中,听到奶奶的骂声,她拂开许青枣的手,走进里屋问道:“刚才陈念说我有我自己的爸爸妈妈,是什么意思?”

许青枣离开陈家大院时,杨奶奶还没给孙女一个恰当的答复。

之后的事,图南自己不说,她也不问。在另外三个朋友面前,许青枣亦是守口如瓶。

再过一年,陈鸿雁和图远强出现在清水巷,那时许青枣终于明白,从远处来的这两个陌生的叔叔阿姨,才是图南真正的爸爸妈妈。

后来,陈士卿和杨芳瑛相继离世。清水巷里几个小伙伴初中毕业,考入不同的高中。图南回到了自己真正的父母家。

再见图南时,许青枣猛然发觉她对亲人的称呼都变了。

从前的“爷爷奶奶”变成了“外公外婆”,“爸爸妈妈”变成了“大舅大舅妈”,“小叔”变成“小舅”,“小姑”变成“小姨”……

只是当着许青枣的面,图南还不习惯将陈鸿雁图远强称呼为“妈妈爸爸”。要是聊到实在绕不开的话题,她也只是称呼两人为“女家长”和“男家长”。

人人都说图南小时候是个圆嘟嘟暖乎乎的小太阳,她的光芒照在哪里哪里亮。

有时许青枣会想,好在图南反应够慢,用后来流行的话来讲就是她拥有“超绝钝感力”。

幸亏如此,也幸亏是图南。这要换作是她,记仇的小本子早换了一个又一个。

病房内,许青枣终于见到陈鸿雁。

与记忆中不太一样,虽然如今她的身体好了许多,但面容还带病气。

“陈阿姨,我来看看您。”

许青枣将手里拎着的蛋白粉礼盒放在桌上,侧过脸对着图南做出咬牙切齿的表情。

图南走在她身后,跟随许青枣的目光朝另一侧看去。

她清楚,许青枣这恨恨的表情绝不是针对陈鸿雁,而是病房内的另一个人。

李居鹿坐在陪护椅上,察觉到刚来的两人不约而同关注他的眼神,笑容灿烂,主动向两位女士招手。

“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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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

好心疼小图南啊~~ 大大写得好好,追更!

谢谢友友!

本周五不更~祝周末愉快??

所以是为了生儿子,所以把图南放在姥姥家,让她姓陈吗?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不过究竟是哪件事先哪件事后,顺序容易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