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手费尽心思在网上找了个女主唱,线上试过音后当机立断跑去面基,没几天就把人从海城带了过来。
陆炀看了几场乐队演出,觉得这位女主唱着实厉害,声线有记忆点,审美也在线,几句话就能挑出重点。女主唱名叫江盈月,名字温柔可人,性子却是完全相反,一头利落的短发搭上一双上扬的丹凤眼,很有个性。
江在海城是大姓吗?知道她名字时,陆炀的脑中滑过了这样的念头。
江盈月在海城念大学,平时没时间来秦镇就在线上跟他们练,同时开着直播。这样新颖的方式还吸引了一些观众,乐队名气小小的上涨了些。
陆炀很少有过因成就感而喜悦的时刻,因为他做的都是有把握的事。眼看这支小乐队在他的见证下从籍籍无名到如今,他竟也被伙伴们热切的激情感染,滚烫的满足和欣喜涨满胸口。
夏天,陆炀快过生日时,江盈月邀请他们去参加海艺校庆。
正好江启明也有意在海城替他庆祝生日,陆炀跟着乐队伙伴们一起搭飞机到海城,在江盈月定的酒店住下。
乐队的表演排在晚上,做完妆造,江盈月带他们参观校园。
陆炀来过海城很多次,却是第一次走进海艺大学。这里跟秦镇的陶艺大学很不一样,主修美术和音乐,从另类的穿搭就能看出这里的学生有多追求时尚和自由。
江盈月时快时慢地带他们闲逛,路过校庆集市时停了脚步。众人见她一脸玩味,问她怎么了。
江盈月的视线落在前方某处,“没什么,就是看见我堂弟和他的小女朋友了,没想到看他谈恋爱还挺有趣的。”
她的语气过于玩味,陆炀也好奇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如果不是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陆炀也不会相信天底下竟然有如此巧的事。
江盈月的堂弟是江明砚。
难怪告知父亲他住下的酒店时,他的语气听上去欲言又止。看来那酒店是江家的产业。
怎么会这么巧呢?陆炀再度朝江明砚看去,这一次,他看见了站在他身边笑着讲话的女孩。女孩穿着条白色棉麻裙,长发柔顺地散在脸两侧,漂亮的眼里全是江明砚。两人看上去般配极了。
江明砚眼光不错。陆炀这样想着,移开视线继续跟着伙伴们闲逛。
天色已晚,路灯亮起。
演出还有三十分钟开始。后台太热,陆炀想到人流少的地方,从远处拍点远景。
告知伙伴后,他架着摄像机往外走。这个点的人流比他想象中拥挤,好不容易逆着人流走出舞台周围,还没彻底站稳就被撞了个满怀。
他没事,女孩却狠狠撞上了摄像机。
“对不起对不起!没嗑坏吧?”女孩揉着泛红的额角,焦急地看着他怀里的摄像机。
陆炀的视线从她快要肿起来的额角移开,快速扫过四周。
没看到江明砚。是走散了吗?
这样想着,他带女孩来到人更少的地方,当着她的面把摄像机从头到尾检查了遍,确定没出问题才终于冲她指了指额角。
“你这里有点肿了,快回去处理下吧。”他说。
其实他早就想说了,但见她全然专注着摄像机的状态,觉得还是先让她把担心的事放下更好。
见摄像机真的没事,女孩明显松了口气,听了他的话后拿手碰了碰额角,猛烈地抽了口气。
她皱着鼻子说好疼。
再等下去恐怕会肿得更厉害。陆炀没犹豫地把摄像机给她,转身跑去集市买冰水。快步往回跑后,乐队表演已经开始了,他错过了伙伴们精心准备的炫酷开场。
没懊恼是假的。陆炀在心里想着大不了下回补上,冰镇汽水瓶上的冷气在他掌心里不断化成水,提醒他要尽快回到女孩身边。
陆炀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原地。意外的是,摄像机已经稳稳架起,女孩正站在取景器后微笑着看表演。见他回来,她主动把位置让给他。
陆炀把冰水递给她,她轻轻放上额头,无声地说了句谢谢。视线转回取景器,从录制的时间看,她从演出开始就录上了。
两人就这样无声地共同看完了整场演出。
直到乐队表演结束他关掉录制,女孩才终于开口说话。
“他们好棒,歌都很好听。”她笑着说。
陆炀点点头,说谢谢她帮他开了录制。
女孩摇头表情没事,:“他们是你朋友吧?我看你戴的手环和他们的是一样的。”
陆炀了然,那是江盈月在路上打发时间随手编的,一人给了他们几条,众人觉得颜色鲜艳显眼适合表演,也就都戴上了。原来她是通过这个看出来的。
“他们来自秦镇,歌都是原创的,还不赖吧?”
“嗯,很好听。”
女孩想拧开汽水瓶,却因手里沾满了水没能拧开。
“我来吧。”他伸手替她拧开,二氧化碳争先恐后地融化在夏夜余温里。
她再次向他道谢。
风吹起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他要找的人。
裙摆扫过他裸露的小腿,在半空中画出完美的弧度。她转身飞奔着向那个人而去。
“谢谢你的冰可乐,再见啦弟弟。”这是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在原地看着她轻快地跑向江明砚,绽放出灿烂又美好的笑容。
陆炀滚了滚喉头,突然觉得好渴。早知道刚才该给自己也买一瓶。
回到酒店重新打开摄像机,伙伴们纷纷围过来看演出效果。